时近凌晨,严子书披衣站到阳台上,叼了一只事后烟,却没有点燃。
傅金池睁眼,身边捞不着人,跟着找过来:“你抽烟怎么不打火?”
严子书说:“已经戒了,只是叼着玩玩。平时家里会放一包。”
然后他及时阻止了对方一番关于“口唇欲望”的心理学长篇大论。
最后傅金池只说:“戒了也好。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抽烟的?”
“大学毕业以后。以前是不抽的,上了班出去应酬,不太好推辞。”
严母出于完美主义,不容许儿子沾染烟瘾。后来他报复性地学会了,又发现其实很无聊。
顿了顿,严子书又反过来问:“你是不是从来不抽烟?这是好习惯。”
傅金池想了想哼笑一声:“我怕我抽着抽着,就成了别的东西。”
他说得这么耸人听闻,一时听起来,都不知道是在夸大其词,还是成长环境险恶如斯。
严子书点点头:“看过这样的新闻,有的人诱骗别人吸毒,最开始就是把毒品藏在烟里。”
傅金池也从烟盒里抽了一只,放在眼前研究:“这听着很像傅太太会干的事儿。”
“她这么可怕吗?”严子书问,“以前一直听说过她,但没机会见过面。”
“也没那么可怕。”傅金池笑起来,“都说祸害遗千年,但你看她这么‘红颜薄命’。”
严子书皱了皱眉,觉得眼前这人笑得比较可怕才是,他这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阳台没关窗,还是觉得有点儿冷了。严子书把咬出几个牙印的香烟塞到傅金池手里,把披的外衣也给了他,说声困了,便先转身回了屋。
过了一会儿傅金池从另一边上了床,睡前想起来一个问题:“你平时早上几点起?”
严子书把手机和眼镜都放在床头柜上:“六点。”
傅金池顿住:“你们九点才上班,你为什么要这个点起?”
“生活习惯。”严子书露出丝笑意,“要不你去客房睡?”
“不用,就问问。”傅金池给了他一个晚安吻,躺下睡了。
早上六点,铁打不动的闹钟把两个人同时叫起。傅金池非常自觉地去做早餐了,毕竟昨天刚夸过口。严子书趁早上时间充裕,一般还要再处理些工作,在客厅里翘着腿等吃等喝。
他抱着平板电脑,竟然感觉有人伺候还不错,哪怕是偶尔的。
厨房里有碗盘相碰的动静,抽油烟机也在响,就像每个普通人家的晨起交响乐。
利用冰箱里尚未过期的食材,这次凑合着发挥出两碗酸汤挂面,端上餐桌,两人吃饭的时候,傅金池忽然又聊起正事:“你这次故意摆了傅晓羽一道……”
严子书一愣,笑道:“怎么,你还不信,我就不能真的是出了回错吗?”
傅金池道:“你骗骗别人别人可能也就信了。可我怎么觉得,英瀚要对外宣发的内容,还经过了你的手审核,居然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纰漏?不太像你的作风。”
“……”
“这条你不承认也没事。还有其他反常的呢,从傅晓羽进公司你就对他奴颜婢膝的,你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巴结他?尤其这次秋拍,还是你故意让给他的,就差把要害他写脸上了。”
严子书闻言腹诽:也没有到“奴颜婢膝”的程度吧。
他一开始确实是没有想太多的,就是觉得傅晓羽是个意外变数,把人哄住了再说。后来见傅晓羽张扬跋扈,觉得能够利用,才让他去搞秋季拍卖会,也是水越浑越好摸鱼的意思。
傅晓羽是明靶,纪晨是暗靶,别人要是误会他在针对傅晓羽,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他一来就要篡我的位,我不能给他一个小教训么?”严子书轻哂,他不太想把什么底牌都暴露,索性顺水推舟,“只是我也没想到会牵扯进马氏商会洗钱的案子,算是失策。”
然而傅金池打量了他一番:“你这么说反而不像真的了,你撒谎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
不得不说,傅金池何止是把他摸透一半,这简直快摸了个透亮。
严子书叹了口气:“那你就不要问了,都说看破不说破。”
傅金池说:“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我应该谢谢你帮了个忙。”
严子书问:“哪种忙?该不会是和你进董事会有关的?”
傅金池否认:“‘进董事会’只是傅老三给我开的空头支票而已。他想拉拢我,才在我面前吊根胡萝卜,正看着我追得欢呢。一回头,你却把他儿子给坑了。我不该谢谢你吗?”
严子书忽然想到:“那要是傅晓羽没遇到这件事,你是不是也……”
要下手做点什么。
就像他感谢傅晓羽替自己“出手”一样,傅金池也在感谢自己替他“出手”?
“嘘——”傅金池说,“看破不说破,你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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