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傅金池那套“万物皆可出卖”的理论, 听起来就像碗拜金主义的毒鸡汤,但就算是毒鸡汤,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至少傅为山确实去和相亲对象见面了。
虽然也没有人给他一百个亿, 但至少是因为有利可图。
当时傅三叔随口提出要傅为山考虑结婚, 听起来完全是老糊涂的屁话。
但你要真以为他是老糊涂,人家实则是块老姜。
姜还是老的辣。
傅三叔催婚靠的并不是嘴炮, 是用事实说话。
如果他仍旧劝傅为山要“传宗接代”,傅为山一定仍然嗤之以鼻的, 但后来傅三叔二话没说, 直接把名媛资料发了过来, 严子书拿给傅为山看了,傅为山也没能立刻硬气地拒绝。
毕竟老人家挑姑娘的标准依然很纯粹,性格品貌一律不看,可能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儿,只看谁的家世更合适, 能带来他想要得到的合作关系。
……这样挑出来的对象, 对傅为山来说, 也确实有令其动心的力量。
对喜欢保媒拉纤的傅三叔来说,“子侄”也是他的一种资源。
顺便一提,李长安那个的高官家庭出身的太太,当初就是傅三叔牵线搭桥的。
而这次给傅为山介绍的人里,有位朱小姐,父亲也是□□门高官, 手里掌握了不少有分量的政府项目,跟英瀚的业务正是对口的。
光凭这点,可谓比当初的袁沐高端大气上档次许多。
所幸,英瀚集团虽然前阵子遇到波折, 那是企业层面的问题,傅为山本人,还算是一表人才,在婚恋市场上拿得出手。何况媒人的经典话术是,就算不谈婚论嫁,熟悉熟悉也不错。
所以傅为山对自己行为的定义并不是“相亲”。
他只是不排斥更多“寻求合作”的可能性。
并且没有把这些告诉纪晨而已。
纯粹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了也是让对方多想,徒增烦恼。
男人总是很擅长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这天严子书拜托helen给傅为山和朱小姐订晚餐席位,老地方,空中花园。
到临去时,他本可以派公司的司机去送傅为山,但是关系到剧情进展,严子书认为还是亲自关注为佳,于是以“这是总裁私事”为由,拒绝了司机,亲送傅为山去了约定的餐厅。
这种在餐厅外待机等总裁跟人吃饭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倒是不多了。
傅为山跟朱小姐两人吃完饭,席间聊了两个多小时,为表风度,要先把朱小姐送回家。
严子书回头问地址,朱小姐却把手机伸到前面:“加个微信吧,我直接发定位给你。”
这要求也不算无礼,严子书扫了她的二维码。
过后朱小姐却通过这个联系方式,把严子书单独叫了出来。
不过不是要约他的意思。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朱小姐啜着吸管,直截了当地问:“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们那个傅总,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若是打听别的问题,严子书也就打打太极带过了,遇到这种问题,他也不好很亏心地瞒着,委婉地回答说:“他有和男□□往的经历,也有和女□□往的经历。”
朱小姐略带讥讽地“噢”了一声:“难怪,我就觉得他有点儿那个。”
显而易见,傅为山并未主动向相亲对象提起自己的性向。
严子书默然,喝了口咖啡,他这个立场,也不好多说。
朱小姐却道:“没什么,我就是确认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先不要告诉他我知道了。”
严子书略带诧异地扫了她一眼。
朱小姐却主动倾诉:“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说实话,只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人还挺好,那我干脆也说实话吧,我是打算不婚不育的,不过你懂的,家里人不同意。既然你们傅总是个同性恋,这样也行,我跟他相亲,顶上一阵子,分手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她眉眼清淡,性格直白,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倒出来。
严子书笑笑:“好的,明白了。”
朱小姐说:“那,谢谢你了。”
严子书道:“这有什么可谢的。”
世间男女,各自有多少无奈,无法改变,也无力改变,要苦苦挣扎不休。
和傅为山的定义不同,从女方的角度来看,这是场正儿八经的相亲活动。
当然朱小姐也没有完全讲实话,她其实是拉拉,只是出生在这样保守的家庭,不敢出柜。
无奈被家里长辈催着,什么挑男人的眼光不要太高,差不多的就行了,心气也不要放得太高,要主动一点儿,因此像完成任务似的,动辄给傅为山发发消息,没事就约约他见面。
这给傅为山和其他人都传达了一个信号:朱小姐在锲而不舍地追求他。
如傅为山般自大,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追着他跑的人多了,他能把控得游刃有余。
严子书大概能猜到些什么,但他还是为朱小姐保守了秘密。
不知朱小姐是怎么和家里交代的,她父亲倒似乎对这个潜在女婿出乎意料地满意。
朱小姐则是内心有鬼——或许因为已打定主意,分手时要把原因归咎到傅为山身上——因此在“相亲关系”存续期间,并不介意甚至还主动利用父亲给他介绍一些业务资源。
这使得英翰集团接连拿到了两三个政府合作项目,虽然不大,也足够涨波士气。
只是作为代价,不可避免地,纪晨也随之听到了一些流言。
他迟钝,但不是真的傻子。
严子书还在思索该怎么挑拨离间之际,没想到纪晨主动先找他开了口。
对方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期期艾艾:“严助,你……有没有时间?”
严子书已经快吃完午餐,刻意地看了眼手表:“我等等要给傅总确认下午的行程,如果你有事,六点以后我可以留半个小时的空闲。到时你来办公室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