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能不能信, 尚且值得商榷;但至少傅金池的表演,是万万不可信的。
严子书棋差一着,就是忘了这点。
相爱可以逢场作戏, 谁说决裂和分手不行?
傅金池想要的东西,可从没真的想过放手。
说起来, 傅金池一查出严子书这些小动作, 就和他身上之前的点点滴滴的违和感对上了。
像严子书的公寓里总是空空如也, 个人物品总是少得可怜,问他就是够用就行的样子,不置业也不理财……所以原因是,严子书早就想着跑路了。
其实傅金池在意的不是“他有什么目的”——那是属于正常人的思维。
问题傅金池不是什么正常人,第一反应只是“他怎么敢跑”。
严子书居然在被背地里筹划一出金蝉脱壳。
被欺瞒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万不能容忍对方脱出掌控。
他想要一个人,能得到自然最好, 得不到的话, 就毁了对方再得到。
这才是傅金池的处世哲学。
在这之后, 傅金池其实没把“严新”的存在告诉傅为山, 那是他自己要独享的秘密。
他只把对严子书的资产调查结果轻飘飘丢给傅为山, 并如愿以偿欣赏了对方的震怒。
傅金池最擅长的老本行,添油加醋, 搬弄是非。
而他每次都能非常成功。
经过公司几轮内审,严子书这边确实没发现太大的问题。不管是他个人账户上没多少钱,还是他把资产转移到国外的这些事实, 虽然可疑,但这也是和公事无关的范畴。
实在要拿着放大镜看,他工作中自然还是能找出不力的地方,其实这也正常, 所谓做得越多错得越多。但平时他得罪过的人和罪过他的人,此时倒正逢机会跳出来弹劾。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以上种种能不能构成证据是一回事,但傅为山内心已然定罪,将严子书视为寇仇,绝不可能再信他,也不可能再用他,于是用这些为由头,压着他引咎辞职了。
傅为山正在气头上时,又听了傅晓羽一番怂恿,说表哥你怎么就让姓严的自己辞职,也太宽容了,明儿他没准就跳槽到竞争对手那领高薪,过得滋润着呢,岂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
被这么一激,倒真是越想越恨,因而傅为山还干了件特别诛心的事,在业内放出风去,申明这人是因为叛主被扫地出门的,品行不端,要用他可得好好想想。
一来二去,很多本来想递橄榄枝的公司果然歇了心思。
之后严子书在东城之内,恐怕短期内都不好找到工作。
往大了说,在整个业界,除非他彻底转行,否则名声总归要受波及。
实际上傅晓羽这是还死心不改。
他想等把人赶得走投无路,自己不是就能随便拿捏?
回头傅晓羽估摸着抻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根据原先公司里登记的员工地址,找去了严子书住的公寓,想看看他落魄到什么程度,傻敲了半天门,里头哪有什么人回应。
他个没脑子的也不想想,这是公司租的房子,人离职以后早就搬走了。
严子书甚至都不知道他来耍过猴戏。
为了方便,严子书搬得其实也不远,就在公寓附近一个居民小区租了套房,建筑很老,但里面维护得很干净,深居简出,静悄悄地乔了迁,没什么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他倒也不觉得自己多落魄,只没料到的是,ben到现在还在给他通风报信。
看来“严派”的立场彻底站稳。
严子书都对其忠心感觉到意外。
ben用那个保密软件跟他保持联系,偷偷把公司里的情况讲给他听,还有傅为山封杀他的最新进度:“这事麻烦吗?你以后怎么办?换个城市生活?”
严子书听完也没什么反应,他没打算找新工作,所以不急:“缓缓吧,先歇一阵子。”
ben担心他在逞强:“你怎么会得罪傅总这么严重呢?就没有和解的余地了?”
严子书心说炮灰的事就不要多指望了:“情况有点复杂,以后再说吧。”
ben想了想又说:“其实没准换个地方也好,你不知道,公司现在也乱得要命。”
严子书明知故问:“是吗?怎么会这么突然?”
傅金池既然当面向傅为山挑衅,自然是扯下了伪善的画皮,正式摊牌了。
“嗐,有什么突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家那点破事。你不在,连我都想跳槽了。”
ben所言并非夸张。
在ben眼里,大概就是严子书走了之后,英瀚开始变天的。
这变天也不是来得毫无预兆,他就说嘛,自从去年开完股东大会、老板的哥哥进入董事会后,那位一看就是个特别能搅事的主儿,成天趾高气昂,果然后来就没好事发生。
过年前后那一阵子,没见傅金池来公司,ben还想是不是就这样风平浪静了。
然后现在,严子书被赶走了,傅金池倒又折回来,成天不知道和傅为山吵吵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英瀚集团的董事会正在随之鸦飞雀乱地划分派系。
连带着各分公司、各部室都在乱,有的明哲保身,有的忙着站队。
根据ben的描述,严子书自娱自乐地在棋盘上摆出两边:傅为山一派,主角阵营,傅三叔与傅金池一派,反派阵营,看似后者做大,其实反派和反派内部还要互相分歧、内讧……
严子书心知,他遇到的那些事,对他自己来说闹得再大,充其量也就是个书中插曲。
随着主角和反派的龙争虎斗,真正的重量级剧情才缓缓展开。
其激烈程度,哪是他这种小人物能闹出的风波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