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傅金池其实没有讲很多话, 他只是一直在听。到最后,严子书开始打哈欠,于是被他重新按着躺回去。傅金池亲了他的额头:“别说了, 先睡吧,不要熬夜。”
说完, 自己也跟着躺下来。
风声中恍惚还夹杂着万圣节的狂欢余韵,后半夜, 严子书睡眠质量很好。
他靠在坚实有力的胸膛上, 并不排斥被拥抱的温度, 梦境也变得踏实。到第二天早上, 严子书睁开眼,傅金池不知是早醒还是没睡,一条胳膊支着脑袋看他,另一条搭在他的腰上。
他不知傅金池盯了自己多久, 和半夜比起来, 感觉也不过是换了个位置。
“不是说天亮了你就走吗?”严子书睡眼惺忪地问, “怎么不走?”
“我昨天不也说了其他的么。”傅金池笑笑,刻意做出的玩世不恭里有丝微不可察的疲倦,“我以为你还等着睡醒了看我跪下求你呢,怎么敢随便自己先走。”
“被你说的, 我居然有点儿期待了。”严子书半闭着眼,轻哂一声,把他的手从腰上推下去,“跪的话记得提醒我借摄像机,还有不要用这个道德绑架我。”
他设法把傅金池推开了一点儿,慵懒地翻了个身,背对对方。
在一个被窝抱着睡了一觉而已, 天亮之后并不能改变什么。无论是出于教养还是习惯,他做不出喊打喊杀、咄咄逼人的姿态,但心里还不想轻易决定,是不是能再交付一次真心。
草率地跳进感情的坑里,第一次以可说不设防,再有第二次岂不就是自己愚蠢。
白色床头柜上叠着两只手机。严子书自己的有固定的摆放位置,上面多出来那个是谁的不言而喻。非要这么放得这么腻歪,总让人感觉是故意的。
又躺了一会儿,傅金池探过身,拿过自己的那只手机,解了锁放在严子书手里。
掌中一沉,大早上顿时清醒许多。
严子书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
傅金池却把下巴搁在他颈窝,在他耳边说了个密码:“从此以后……你可以随便看。”
“你的手机?”
傅金池几近诱惑地耳语:“不管是我的手机,还是其他东西,你想看什么都行。我承认,里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内容,就算你不是都能接受,但只要你想看,我都愿意给你看,好么?”
这犹如是他经过半夜沉淀,自己选择的剖白方式了。
严子书迟疑了一下,微微低头,手中这个小长方体犹如化身潘多拉魔盒。
他动了动手指,左右滑动一下,但只是粗浅翻了翻桌面上一排排app图标。
当然,傅金池用的系统和软件和其他所有人的并无分别。
但如果点开通讯录、短信、聊天软件,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见严子书迟迟没有选择一个目标,傅金池索性手把手指引他打开了相册。
严子书不知其意,往下翻看,再次生出惊诧:“你什么时候……拍了我这么多照片。”
说“许多”,可能是有点夸张,但相册里关于他的影像,也不能算太少。大部分是睡觉时偷拍的,甚至很有艺术感,也有个别是他醒着在做别的事,只远远地有个背影。
但这不是关心摄影艺术的时候,严子书一张张划着,一时不知如何作想。
“看到了吗,我就是这样的人。”傅金池轻声细语,却十分有力地握住他的手指,“又觊觎你,又不敢说出口,偷拍这事是我干过的,可能会惹你不高兴,但我做了什么,都不会再瞒着你。以后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认识我,也有时间慢慢考虑,最后要不要判我死刑。”
他舒眉展眼,表情甚至堪称柔和安定:“子书,现在掌控权在你手里。”
严子书顿了片刻,倒未露出怒容,而是怔怔出神。
良久,他揉了揉眉心:“下次,记得征求我的同意。”
傅金池淡淡地说“好”,转而,又指引他打开了自己的聊天软件。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社交圈,其中大多数联系人,严子书自然并不认识。界面上只显示和每个联系人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诱惑着观者点进去一探究竟。
看到其中还夹着“英瀚”的字眼,严子书醒悟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并没有真的打开哪个对话框,他抽回手,笑了笑,把手机还给傅金池:“我没有要窥探你所有隐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