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每个人都该有保留秘密的权利,二来,你不知道随便开口,会不会戳到对方伤疤。
就像丁鸿波带来的所谓傅金池被包养过的丑闻,严子书自然不信。他的确有点好奇,但总不至于像初坠爱河的小男生一样,想都不想就冲到傅金池面前,张口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傅金池的过往经历很复杂,有许多不愉快的回忆,关于他的难听话也不少,不差这一句。在没搞清楚这是不是禁区之前,严子书只会缄其口,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提。
傅金池把他按在洗手台前,让他转过身面对自己,微微扳起他的脸。
严子书熟门熟路地明白了他的意图。
当然,只是刮胡子。
架子上的剃须刀是手动的,两个人平时都习惯用这种。跟电动剃须刀的效率比起来,手动更费事费时,但剃得干净,能贴合到面部轮廓的边边角角。最重要的是,亲自动手的事,总有种更精细的仪式感。
傅金池拧了条温毛巾,严子书眯着眼,自然而然地享受服务。
大早上的,他没戴眼镜,那颗泪痣无从遮挡,有种带着朝露的风情。
傅金池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把毛巾挂起来,就想吻下去。
这时威廉用头顶开浴室的门,跑进来拱两个主人的腿。
严子书失笑,轻轻拿脚挡了它一下:“听话,出去,没你捣乱的份儿。”
说惯着它不是作假,威廉有两个狗窝,院里一个屋里一个,平时爱睡哪就睡在哪。
并且威廉在这个家里享受充分的自由,里外随便溜达,还可以上沙发看电视。
它最喜欢两个主人待在一起的时刻,这样不用纠结地做选择,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跑。只不过偶尔两个主人在床上,威廉溜进去好奇地往床沿上一扑,这个时候是会被赶出来的。
另外,这会儿也不行,严子书怕小东西突然扑一下傅金池,他脸上就等着挂彩了。
好在威廉训练有素,能听懂指令,哼唧了一声,扭头钻出去,趴在外面等着。
傅金池把剃须泡沫放回去,重新扳过他的下巴,笑着说:“不信任我的技术?”
其实威廉很少不经允许就猛扑,令行禁止,这还是傅金池当初训练的功劳。
严子书正想说怎么会,锋利的刀刃已经贴在他脸上,遂把话收了回去。
傅金池扶着他的头,神色很专注,动作不疾不徐,不轻不重。
古人有典故,丈夫帮妻子画眉,以为闺中之乐。
放到两个男人身上,类似的情趣,这大概也可以算一项。
皮肤接触的地方是温热有力的,刀片是凉而危险的。
这跟亲自掌握剃须刀比起来,感觉截然不同,完全把自己一张脸交托在另一个人手上。脆弱的皮肤划一道就会出口子,刀锋在脸颊上刮过,那感觉会冰冷冷颤巍巍地直达心底。
傅金池大喇喇往瓷砖墙面上一靠,把自己降低了一点高度,意思不言自明。严子书轻笑,一丝不苟地给他又修整一番。平时要是没事的时候,两个人说不定能在浴室里折腾一上午。
不过今天还是出刊日,严子书没时间跟他小别胜新婚,温存了一阵儿,仍旧得去上班。
傅金池说开车送他,严子书把他推坐到床上,笑道:“你还是在家补一觉吧。”
“你早点回来?”傅金池眸色深沉,暗示性地把玩他的手指。
“我尽量。”严子书抽出手,冲探头探脑的威廉招了招,“过来吧,你们俩互相陪着。”
威廉高兴地冲进来,一个猛子扑上傅金池的膝盖,得意洋洋把自己扎进他怀里。
严子书拿了车钥匙,放心地把一大一小留在家。
经过早上这通折腾,到公司时虽然并未迟到,还是比平时晚了一些。
严子书在电梯里遇到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不是那么熟,点头之交。他从地下车库上来,另外几人则从一楼进电梯,其中有个市场部的,见到他便开口:“严总又开车来的呀?”
严子书点头致意,以示礼貌,但没出声理会,这人向来对他不太友好。
那人转而和自己部门的人搭茬:“最近油价又涨,这大厦的停车费还这么贵,自己开车一天合下来,还没打车上下班划算。现在买车不难,能开得起车才算有钱人哪。”
首先,如果你的同事张口瞎喊“总”,一种情况是你们关系特别熟,在互相调侃戏谑,另一种情况是他肯定在阴阳怪气你,这个叫王子洋的明显属于后者。
其次,他们这种做渠道媒体的公司,吃的是广告利润,市场部才是核心业务部门,制造内容的编辑部反而靠边站,论起收入,拿提成的市场部绝对碾压性超过后者。
总之,酸味儿都快弥漫在电梯里了。
市场部这些人鼻孔朝天属于常规形态,严子书他们编辑部一干养老份子有自知之明,除了进行必要的工作对接,跟他们大多时间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这个王子洋似乎格外针对严子书。
大概职场上总会有人莫名讨厌一些对象。要说具体原因,其实是很难讲清的,没准仅仅因为两个人名字格式一样,就让对方像撞衫一样不爽也说不定呢?
另外,王子洋是个行事高调的gay,铁打不动在下面的,从头到脚一股粉红的基佬范儿,恨不得在脸上刻上“精致少年感”五个大字,那么也不排除同性相斥的可能。
其实这点他本不必担心,严子书有家有室的,没特地在公司提过而已。
王子洋又换了话题,和身边人炫耀自己跑业务时遇到的天菜,再怎么加把劲努努力,就有望拿下那个高档会所的老总,“爱□□业双丰收”,这是他们爱用的形容。
严子书有些不赞同地想皱眉,在他的职场观念里,这自然属于公私不分,隐患颇多。但王子洋他们讨论的态度十分不当回事,果然彼此不和还是有原因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所幸严子书在自己部门人缘还是不错的。抛弃这糟糕的小插曲不谈,今天一天,他工作效率颇高,美工也十分配合,不到下午就搞定了自己负责的全部版面。
可惜还是没能换来提前下班的机会,主编那儿临时又有个采访任务,要给一个在办画展的新锐画家写软文,因为严子书手头没了事,就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