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的撑的慌,哪怕在农村再搞块地盖房,也比去城里花几十万买个破砖瓦房好,而且他一直想不通,房子要那么多干嘛,又不是要生十个八个娃
跟丈夫大吵一顿,郑冬梅索性也不跟他吵,自己联系了那朋友。
朋友那边也爽快,又跟业主联系好了,约好了看房的时间门,于是郑冬梅又跟于小丽商量好了,找一天时间门去看房,若是碰到人问,就只说自己是装修公司的工作人员,是业主联系他们过来看施工现场。
到了约定的时间门,两人偷偷摸摸跑去市区看房子。
于小丽骑着摩托车,带着郑冬梅,两人一起到了跟朋友约定好的地方。
这是一条道路并不太宽敞的街道,双向单车道,一条车道进,一条车道出,路边有人管的没人乱停,路边上的绿化很好,高大树都有几十年的历史,耸立到至少三层楼的高度,树枝甚至都伸到阳台边,这边的建筑风格也都差不多,周围的建筑也都是带着点南洋风格的,有些是红砖房,有些则是水刷石造的罗马柱,有着浓浓的地域风格特色,从进入到这个片区,就能感受到羊城本地的历史古韵。
于小丽一进这边的街道,就对这里的建筑物爱上了。
她记得小时候来这边玩过,而且经常过来。当时有些房子分给了国营工厂做宿舍,里面乱糟糟的住着十几户人家,就算是这样人家也是筒子楼里面的高端人群,能分到这里的单位还都是比较好的,周末唐小娟总喜欢来这里逛,这边的人家都有院子,到周末到处都拉着绳子,绳子上飞舞着的都是洗好了晾晒的床单。
唐小娟这个时候指着其中一栋房子跟她忆往昔:“那是咱姥爷的房子,那套是咱们二姥爷的,看见那栋了吗,那是咱太姥爷的房子,太姥爷的房子最大了,我小时候还在里面捉过迷藏呢。”
“这房子还是咱们太姥爷1923年的时候盖的,你看看那个彩绘玻璃,多漂亮,以前玻璃贵,有钱人家才用得起那样的彩绘玻璃,你看到那个口子没有?”唐小娟不敢在别人面前说这些话,只能偷偷讲给妹妹听:“咱们姥爷在的时候可有钱了,我小时候经常吃奶油蛋糕。”
于小丽没吃过奶油蛋糕,无法脑补,但单位食堂的烤蛋糕她吃过,听到蛋糕两个字她嘴里快流口水。
她想走了,不耐烦吵着要走。
唐小娟无奈,从口袋里面掏出来跟水果硬糖哄妹妹,糖塞到妹妹嘴里以后,于小丽才不闹了,小手拉着姐姐的衣角,姐姐今天过生日,姐姐还说以前过生日都有奶油蛋糕吃,这些话不能跟爸爸讲,更不能跟妈妈讲,妈妈听了会打人。
于小丽不知道,自从亲妈去世以后,唐小娟的生日便没人记得了。
她只有在生日这天,往这条街道上走一走,回忆回忆自己童年里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就当给自己庆祝生日了。
不过唐小娟也不怨恨谁,她还吃过奶油蛋糕呢,妹妹连奶油蛋糕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个小傻瓜,又傻又可怜。
有时候又会跟她说:“我记得小时候从阳台爬到树枝上溜下来过,被妈妈晓得了狠狠抽了我一顿,后来那根树枝子就被家里砍掉了,你看那里是不是有根锯掉的印子?”
“哪呢?”
“那边呢。”唐小娟指着那头给妹妹看,眼睛微微的弯起来。
于小丽当时搞不懂姐姐,不就是个破房子吗,有什么好怀念的。
这些人都住一栋屋子,外面看着是单栋老洋房,可里面比他们住的筒子楼宿舍还挤。
树底下蚊子又多,才站了一会儿就被蚊子咬了好几口,于小丽嘴里叼着个水果硬糖,拉着姐姐的手松开了打蚊子:“走吧,走吧,这里好多蚊子,谁愿意住这儿啊。”
唐小娟随手捡了片大树叶子,给她扇了扇风:“现在没蚊子了吧。”
“蚊子就叮我。”于小丽委委屈屈的给姐姐看她的小胳膊,才十几分钟,上面好几个小红包:“姐姐你小时候有蚊子叮你吗?”
妹妹可真是肉嫩,唐小娟笑了,随手从口袋里面掏出风油精给她擦了擦:“好了,不痒了,咱们小时候有花露水,姐姐洗澡的时候洒点花露水,就没有蚊子了,妈妈说蚊子喜欢叮臭臭的孩子。”
于小丽那年四岁,很不喜欢洗澡,每天都是被哄着去洗,进了澡盆子又不肯出来,于晚枝自然不耐烦带这么个娇气的小团子,那几年都是唐小娟带她。
她不想在这里待,那些进进出出看着她们的人的眼神也不友善。
唐小娟比她大了十岁,很多事情都是有印象的,还没搞公私合营的时候,外公的店就开在东山口那边,好大的一家门店,一到节假日好多人,唐小娟记得小时候每次去店里都有吃不完的冰糖,她一点都不稀罕那些好吗,可是等到妹妹出生前几年,全家人搬去市区一个小房子住着,家里请的保姆也都散了,听大人说外公把洋房也捐给了国家。
“要是有一天我还能进来这栋洋房就好了。”于小丽走进洋房的那一刻,想起姐姐的话。
中间门人小夏带着两人鬼鬼祟祟的进了房子,掏出钥匙来打开了大门。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一层特别高,灰色的南亚风格的建筑。
由于荒废太久,院子里面都是枯枝落叶,走近闻着也有一股子霉味儿,如果不是唐小娟形容过小时候在这里穿着小洋裙,开着小汽车,吃奶油蛋糕的时光,很难脑补当年这里住着的都是有钱人。
中间门人四下看看没人,才带人往里走。
三个人进了楼。
屋子里面还堆了一堆建筑材料,看得出来屋主本来是想大搞的,一楼也因为早期做过餐饮,但在这边做餐馆实在是搞不起来,很光荣的成为在第一批倒闭的企业,而厂子倒闭以后,屋子空置了几年,政策上吸引华侨过来投资,又还给了原主人,最后落到现在这位暴发户手里。
中间门人灿若莲花的口吻说道:“其实卖不卖马总倒也是无所谓的,他老家是北方的,南方不亮北方亮,大不了跟对方撕破脸,到时候挂出去卖就是了,这种老洋房,有的是回来投资的华侨想买回来的。”
这意思很明显,你们可别把价格压得太低,太低不划算了,对方大不了跟那人撕破脸,公然挂在市场上卖,大不了这生意不做了,也不吃这个哑巴亏。
于小丽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屋子,房子的结构很好,跟南大医学院的那栋楼的建房时间门差不多,但因为这边长期没人保养跟维护,加之粤省一带潮湿闷热,长期下来墙皮基本上都掉落了,往楼上走,每一层房间门的楼层也很高,以前没有空调,楼层高些便于通风透气,这种层高的房在现在新盖的房子里面也少。
若说一楼是因为长期潮湿导致的损毁,二楼三楼则是留下来太多的人为损坏的痕迹,这里曾经一栋楼住几十人,屋子里面已经看不到一丝原物主在的时候的气息。
于小丽还能淡定,毕竟她小时候还经常来这边玩,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情况,郑冬梅已经忍不住的皱眉了。
这套房子这样,另外那套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这样卖掉能开个好价钱也很难,有钱人一进来看见这样的房子,估计也是会掉头跑掉的。
做生意的人定位也很清晰,暴发户看不上的,归国华侨未必看不上。
“所以,这房子到底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