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 燕明庭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成天黏在赵夜阑身后。
那天晚上喝醉后,燕明庭就自认为两人已经是知根知底的兄弟了, 很是光明正大地来登门找人。
表叔一如既往地拿着扫帚赶人, 燕明庭却说我和你表侄是喝过酒的好兄弟, 他不会赶我出去的。
表叔看向赵夜阑,征求答案, 赵夜阑转身当没看见,于是这二人就权当他默认了。
燕明庭立马走到他身后跟着, 道:“小面,你昨晚喝酒了没?还记得我昨天都说了些什么吗?”
赵夜阑整理着院里的草药,他就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夜阑忙碌的背影, 像是一定要从他身上看到另一个影子似的, 道:“我好像喝糊涂了,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说过哪些话, 断断续续的, 最近酒量真是越来越差了。”
赵夜阑动作微顿, 然后端起簸箕放到屋檐上去晒草药,将簸箕举过头顶, 踮起脚的时候, 燕明庭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接过他手里的簸箕, 抬手就轻而易举地放到了屋檐上。
“”
赵夜阑转过身, 安静地看着他。
燕明庭在他头顶上按了按, 然后比量着他的身高, 正好到自己的下巴, 说:“你跟他一样高。”
闻言,赵夜阑故意踮起脚。
燕明庭笑了一下:“怎么?你还不服气啊?输给他又不丢人,是我太高而已。”
赵夜阑努力踮着脚,身形有些晃,骄傲地抬起下巴,把燕明庭逗得直笑。
半晌,燕明庭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嘀咕道:“谢谢你我都不记得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如此跟着赵夜阑几天后,忽然有天燕明庭消失了,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傍晚时分,赵夜阑望着天边的夕阳,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药。
“你都捣了一天了。”表叔经过时,忍不住说了一句,“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干脆去找他算了。”
赵夜阑回过神,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表叔这才讪讪一笑,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真把自己当成他的表叔了。
天黑后,外面会响起各种各样的鸟叫声,显得屋里格外凄清。
他坐在桌边,面前摆放着一沓纸,想写字静静心,可是刚落笔,笔触就歪了,墨汁滴到纸上,晕成一团,他心烦意乱地在纸上胡乱划了几下,就烦躁不安地扔下了笔,溅起几滴墨点子。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点动静,他立即抬头望去,就看见一道黑影从院墙上跳了进来,直接走到窗前,上半身探进吊窗内,直楞楞地看着他,正欲说话,忽然瞥见纸上的鬼画符,奇道:“你在学写字?”
赵夜阑缓慢地眨了下眼,而后点了下头。
“我教你。”燕明庭直接从窗子里翻了进来,搬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你想学哪些字?”
赵夜阑作沉思状,就听他擅作主张地说:“教你写名字吧,我先写下来,你照着写就行了。”
赵夜阑看着他在纸上写下小面二字,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拿起笔他指尖一松,用整只手去握笔杆。
“不对不对,你这姿势不对。”燕明庭拿过笔,给他展示了一下正确的提笔姿势,“你再试试。”
赵夜阑假意试了几次,才用上正确的姿势,落笔时又刻意颤颤巍巍地抖动起来。
“别抖。”燕明庭一边指导,一边注意着他的手上的动作,渐渐被他的手所吸引。
“等等。”燕明庭忽然喊停。
赵夜阑疑惑地看着他,这时,燕明庭伸过手捏住了他的手指,将他的尾指轻轻往外拨一点。
“他就是这么握笔的。”燕明庭扯了扯嘴角,“这样写出来的字很好看,你也试试吧。”
赵夜阑望着自己的手指良久,连他都未曾注意到自己握笔时小指是微微外松的,这是幼时看娘经常拿绣针时模仿出来的习惯。
他歪歪扭扭地写完小面两个字后,又看向燕明庭,示意他教新的。
燕明庭在纸上信手写了三个字,写完后自己都愣了一下。
赵梦亭。
赵夜阑眼神微动,故作茫然地看向他,指了指纸上的字,又摆摆手,示意笔画太多,不会写。
燕明庭却有自己的一套手语逻辑,问道:“你是说你很喜欢这个名字,要多写几遍?”
赵夜阑:“”
燕明庭:“既然你也喜欢,那就多写几个吧,我陪你一起写怎么样?”
两人坐在书案前,写着同一个名字,赵夜阑歪歪扭扭地用了一会时间才将这几个字写的完全不像自己的手笔。
他扭头看了一眼燕明庭,本以为这么久的时间,对方已经写了不少了,然而纸上却只有一个赵字,后面的迟迟没有写完,而他本人沉默地盯着纸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