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兴的夫人笑道:“小先生这顶面具真好看,还有没有一样的,我给我家兔崽子也买一顶。”
陈标指着摊子一侧:“那里挂着,婶婶随便选,就当我送给婶婶的。”
周德兴的夫人选了陈标同款面具,扣在周骥脑门上。
陈标说送,她就没有再给钱,但拿了周骥之前选的最大的花灯,给了一个银角子:“不用找了。多的钱就是婶婶请你吃糕点的。”
陈标也不客气,再次拱手:“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德兴的夫人牵着周骥高高兴兴地离开,陈标这才发现,周骥腰间居然也有一根绳子。
陈标差点笑出声。
之前蓝玉是遛小京巴犬,现在婶婶怕不是在遛二哈?周骥跑起来,婶婶牵得住才奇怪了。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陈标的其他学生来摊子拜访,纷纷用自己劳动课赚的钱照顾陈标生意。
学生们付的钱不多,陈标半卖半送,摊子上的东西卖了个七七八八。
让陈标感到好笑的是,不知道朱家军的人谁出的主意,他的学生们腰间都有一根绳子。
这帮家长,个个都像是遛狗狗一样遛着孩子。
孩子被戏称为“神兽”,这样遛好像也没有问题?
摊子主人是应天府著名神童陈标的消息传了出去,摊子前立刻排起了长队——不知道是谁传谣言,说买了陈标摊子上的东西,自家子孙就会沾染陈标的才气,能开慧!
隐藏在暗处的冒充陈家家丁的朱元璋亲兵都跑出来维持秩序,陈标看着热火朝天的抢购场面,哭笑不得。
刘基拿了一个比陈标脑袋上的面具大一圈的大老虎面具藏在怀里,把其他花灯和面具都卖了出去,然后指挥朱元璋的亲兵驱散人群。
这群人见东西卖光了,居然想出钱买陈标身上的装饰和衣物,甚至有豪商拿出了金珠子。
陈标看着面前人山人海,总算知道卫玠是怎么被看杀的。
这阵仗,有心脏病的人怕不是直接会暴毙。还好他没病。
还好这个时代的民还是蛮怕官的。在朱家军的地盘上,陈国瑞大小也能算是个将军。
刘基指挥着陈家家丁摆了摆威风,人群就散开了。
陈标继续百无聊赖晃悠着小短腿等陈国瑞。
他爹说了,就只陪朱元璋一小会儿,中途会偷溜来找他,父子俩一起去逛街。
其实陈标还想带着陈樉、娘亲一起出门。但娘亲现在肚子大得厉害,出门不方便;陈樉白天太过兴奋,乱蹦了许久,结果天一黑就睡着了。今晚就只有他陪着他爹看花灯。
陈标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分外想念手机。
要是在现代,他闷头打游戏,只要有网有电,多久都能等。
这个时代真无聊啊。
刘基见陈标百无聊赖,从摊子底拿出象棋。
象棋比围棋更“粗暴”,用来打发时间更有趣。
陈标一边和刘基下象棋,一边想能不能做出更有趣的游戏。
现代的他没有太多时间玩乐,偶尔休息时有电脑和手机,没空与朋友们玩线下的游戏。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线上的一些游戏也可以复刻在线下。
现在朱元璋已经成了他的笔友,在朱太子逝世之前,他的安全都有保证,可以花些时间琢磨玩乐的事,顺便寓教于乐,让学生们开心开心。
陈标一心两用,刘基故意让着陈标,和陈标打得势均力敌。
就在两人快平局的时候,一声带着粗喘的大吼响起:“标儿!爹来啦!”
陈标立刻仰起头使劲挥手,耷拉着的眼皮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这里这里!”
戴着一个毛茸茸黑斗篷,兽毛把脸都遮了一半,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熊的朱元璋也跟着使劲挥手:“看到了看到了!”
街上人太多,无法骑马。朱元璋一路小跑冲过来,把陈标举起来荡了一圈:“久等了!”
陈标张开双臂,就像是小胖鸟一样:“不久!”
刘基从怀里取出大老虎面具:“给。”
朱元璋看了一眼陈标脑袋上的小老虎面具,接过刘基递来的大老虎面具戴上:“谢了。”
朱元璋戴上面具,放下兜帽,把陈标顶在了脖子上。
陈标也把小老虎面具戴上,一只手抱着他爹的脑袋,一只手往上举:“先去看舞龙!先生一起去吗?”
刘基稍稍踮起脚,把陈标的帽子正了正:“我收摊回去找宋濂他们喝酒,你去吧,好好玩。”
陈标道:“好!先生慢走!”
“啊啊啊,四叔你也跑太快了!”
“舅舅,这么多人,你怎么能跑这么快!”
在朱元璋顶着陈标要出发的时候,朱文正和李文忠终于追了过来。
李文忠见朱元璋和陈标都戴了面具,忙问还有没有,然后抢了正帮忙收摊的陈(朱)家家丁给家里孩子买的面具,在对方苦笑中丢了一个银角子给对方:“你想要面具,直接问标弟要,标弟还会不给你?文正,给!”
李文忠自己戴上狐狸面具,把黑狼面具抛给朱文正。
朱文正先接住面具,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根粗带子:“标弟,标弟!我给你拴一个!”
陈标:“啊?”
朱文正把带子拴在陈标腰上:“李先生出的主意,出门把孩子拴上,不容易走丢。”
陈标无语:“我坐在我爹肩膀上,怎么丢?”
朱文正道:“我知道你丢不了,但我就想看到四叔遛你,很好玩,嘿嘿。”
他把带子另一头拴在朱元璋右手腕上,得意叉腰:“果然很好玩!”
陈标:“……正哥,等我长大,一定揍死你。”
朱文正仰天大笑:“你来啊,等你长大了,你也打不过我!”
陈标冷哼:“等我四十多的时候正值壮年,你已经六十了,我肯定能打得过你!”
朱文正震惊无比:“标弟,你至于记三十多年的仇吗!”
陈标道:“你等着!我心眼可小,可记仇!”
朱文正:“喂喂喂,别这样!”
朱元璋顶着儿子往前走,陈标和朱文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李文忠时不时拱火。
父子和义父子几人走入了人群中,就像是几滴水融入了江河湖海,谁也没发现那个带着大老虎面具的人,就是之前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拍着胸脯承诺明年会更好的朱大帅。
……
“爹,那个在脸上画了稀奇古怪花纹,正在卖金银器具的人是不是徐叔?”
“嗯,就是他。”
“哇哦,徐叔不跟着朱大帅吃酒席,跑来这里摆摊?”
“他请假,说要换点钱买点新织的缎子当聘礼。”
“啊?问我要就好了啊。”
“问你要的还能叫聘礼?让他自己赚去。”
……
“爹,那个卖艺的不会是汤叔吧?”
“还有你周叔。”
“我刚看到汤家婶婶和周家婶婶正焦头烂额地带娃,还以为汤叔和周叔是陪着朱大帅,没空带孩子。结果他们跑这来搞杂耍?!”
“仔细看看,收钱的和敲锣的是谁。”
“我去,婶婶们居然带着孩子在一起帮汤叔和周叔卖艺,他们真有聊。爹,给打赏吗?”“不给。”
……
“伯温先生骗我,他说去喝酒,怎么跑这来装瞎子摆摊算卦?!”
“你看他对面的摊子。”
“呃,叶大先生和叶二先生怎么也在装瞎子?他们在玩什么?”
“估计是打了什么奇怪的赌。”
“王先生和宋先生呢?”
“让爹看看,嗯……那里,在那帮人写对联。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