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孔佑看着朱标,虽然很想站直了身体,但脖子却忍不住缩了起来。
他父亲已经告诉了他一切,孔佑很支持父亲。
说白了,孔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自信自己能凭借自己出人头地。
有能力的人大多自负。这时候和他说什么家族长辈,他反而会生出“你们都只看重我的家族,看不到我”“我的光芒被家族掩盖了”这种中二思想。
但孔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独自一人丢到北京,拜他人为师。这个人还是特别可怕的朱标。
朱标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安抚一下,孔佑双手颤抖着平举作揖,低声道:“老师。”
身为孔家人,既然他父亲让他拜朱标为师,他就算再困惑和害、害怕,也会尊师重道。
“嗯。”朱标想了想,没有拿出同龄人的态度,端着架子道,“你能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吗?”
孔佑讪讪道:“勉强能。我独自在外游学过。”
朱标道:“我给你安排一个书童,你有需要就问他。”
孔佑道:“是。”
朱标转身:“进来吧,我先考考你的学识,再看教你什么。”
孔佑连忙跟上。
文人们对朱标的评价十分割裂,一边他们很抵触朱标,没少聚集起来骂朱标这个不像儒生的“异端”,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对朱标的才华大为推崇。
特别是朱标“因材施教”的美名,被文人们津津乐道。
朱标教导的第一批学生已经在各地任职,他们的博学,让他们自己扬名的同时,也将朱标的名声传扬了出去。
观朱标的学生,旁的人就能感受到朱标所学知识浩瀚如烟海,深不可测,令人震撼。
他们虽然大肆批判朱标,但大明已经逐步铺开的公学,和在军中持续进行的“蒙学”,采用的都是朱标制定的教学大纲和教材。批判朱标的人,私下人手一本朱标编纂的教材。
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让孩子直接跟随朱标学习,他们肯定同意。
不看权势地位,朱标已经是开宗立派的“宗师”。他们拒绝朱标的主张,但不拒绝朱标的知识。
不过这些人虽然心里这么想,要找到拜师的机会可太难了。朱元璋甚至下了旨,没有他的认可,其他人不准私自拜访朱标,以免他们提出让朱标为难的请求。
就算是南京官学,除了第一届的学生因为缺少老师,几乎是朱标一个人教出来的,其他人只能偶尔听朱标教课。
等朱标镇守北京后,南京官学的学生们能被朱标教导的时间就更少了。在学生们的抗议下,现在低年级在南京上学,高年级来北京接受朱标教导。
因此,第一届学生的火焰袍,含义更加特殊,算是朱标半个弟子的标志。
那些虽然后入学,但走了“捷径”,能接受朱标的单独教导,获得火焰袍的学生,让人嫉妒不已。
“特殊入学的学生除了你,还有常葳、陈理、明升,以及张士诚两个正在启蒙的幼子。”朱标介绍自己的学生,“常葳已经得到了火焰袍,其他人还差得远。”
孔佑问道:“这些都是老师的弟子?”
朱标愣了一下,摇头:“不,不算你们标准中那种弟子,只是学生。我是校长,是老师,他们是书院的学生。我们并没有师徒关系,只是师生关系。”
孔佑神色一黯:“我也不是老师的弟子?”
朱标道:“我不收弟子……”
他停顿了一会儿,道:“不,我应该算是有一个弟子。我爹恶趣味,让我收了一个弟子。”
孔佑脸上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这位大贤是谁?”
朱标指向自己身后的“侍卫”:“燕叔叔。”
燕乾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后很快继续保持严肃。
孔佑傻眼:“啊?”
朱标介绍:“高阳侯燕乾,我燕叔叔。所以我才说是我爹恶趣味。”
孔佑:“……”
他差点被吓傻了。这位一直跟随在知省身后随侍左右,甚至还给他倒过茶的护卫,居然是高阳侯?!
老师只是一个知省而已!!怎么会让高阳侯当护卫!!
不不,不对,老师虽然只是一个知省,但高阳侯是老师唯一的弟子,所以随侍左右好像也正常?
尊师重道的孔佑很快就冷静下来。
“其实非要说弟子,我弟弟们也算。但弟弟就是弟弟,让他们变成弟子,我们的感情不就生疏了?”朱标开玩笑道,“你爹把你交付给我,但我也只能让你入官学。以后你如果足够优秀,我可以授予你第一届学生的毕业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