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龇牙咧嘴:“我们只是没告诉他标儿也要去。但他也没问我们啊。既然他没问,我们自然没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陈英:“……”陈英知道朱文正在狡辩,但他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李文忠叹息道:“文正,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肯好好读书,辩论估计不会输给任何文人。你这张嘴啊……真是可惜了你的天赋。”
陈英:“嗯。”他大为震撼。
朱文正再次得意大笑:“我不是不行,就是懒得去做。你们现在才明白?我就是文武双全,仅次于标儿!不,如果把文武拉到一起,我肯定比标儿厉害。标儿实在是太弱了。”
李文忠和陈英对视一眼。他们决定,下次见到标儿就告状。
瞧你能的。你敢当着标儿的面说他文弱?
……
“不愧是正哥,他只要狡猾起来,连爹都发现不了。”朱标得到消息后,笑得直不起腰。
朱樉道:“难道不是因为正哥平时都很傻,所以突然聪明,爹不习惯了?”
朱标道:“正哥才不傻。他只是有时候……大智若愚。”
朱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在大哥你眼中,你的哥哥弟弟们都好得不得了。
嗯,包括我在内。
“大哥,接下来你就要准备大婚了?”朱樉问道,“你这段时间终于能休息了。”
朱标摇头:“大婚就背一下礼仪过程。准备那是礼部的工作,和我无关。在离开前,我还得安排一些事,转移朝中百官的注意力。仲泽,你带着三弟、四弟、五弟准备出海,低调一些。”
朱樉道:“大哥放心,我们就打着正哥旗号就成。有正哥在前面挡着,谁还会注意我们?”
朱标再次失笑。
确实如此。他的正哥经常做很不靠谱的事。自己能出海,所以拉着堂弟们炫耀,在太子大婚前,却拉着其他皇子上船游览,仿佛那船队是他的似的。这种事,正哥真的做得出来。
“大哥,你想要做什么,不需要我帮忙?”朱樉问道,“我经常在海上,不需要熟悉海洋。我可以留在南京帮你。”
朱标想了想,道:“好,那你留下来。我要改一点关于贪污的律令。”
朱樉好奇。贪污的律令已经够严格了,还有可以改的余地吗?
当然能。朱标不是往严了改,而是往松了改。
朝中大臣不太懂心理学,以为只要严惩就能禁止贪污。
但法律的惩罚必须循循渐进。如果贪污一文钱和贪污数十万都是同样的惩罚,那么当某个官员在不小心多拿了一文钱之后,就会想着反正是个死,为什么不多拿一点?
这在其他律令中也一样。
偷东西和杀人不能一样的罪,否则小偷就会变成入室抢劫。
所以严苛的刑罚并不能引导百姓向善,而是要合适的量刑,才能起到引导的作用。
许多贪官最初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贪污,只是逢年过节和以为的朋友交换礼物,而对方的礼物稍稍重了一些。
最后,这些礼物成了把柄,他们查了一下律令,发现就算向上峰自首也是个死,那就干脆自暴自弃。
朱标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案例,足以让自家爹和朝中大臣重视这件事。
他相信,朝中大臣不傻,恐怕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碍于自家爹对贪污的深恶痛绝,不敢说放宽刑罚。
朱标在临近大婚的时候,还忙于朝政,并上奏了一条让文武百官惊恐无比的折子。
放过小贪官?这这这……这次皇帝陛下会生气吧?
文武百官小心翼翼飘着皇帝陛下的脸,发现皇帝陛下的脸色很好,一点都没生气。
他们心中了悟。这对父子默契十足,太子殿下拿到朝堂上讨论的律令,恐怕早就和皇帝陛下讨论过了。他们只需要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喊“皇上圣明”“皇上仁慈”就成了。
朱元璋确实刚开始有点生气,后来就被说服了。
如果小偷小摸就要砍头,他当乞丐的时候被砍头无数次了。一用小偷小摸做对比,他就明白了。
于是,朝中开始忙于修正律令。百官们都为了此事对太子感激涕零。
要知道,一文钱都要砍头,他们连逢年过节给朋友送点礼物都不敢了,怕被人诬告。
甚至他们和朋友出门喝个酒,那钱都得你一文我一文算清楚,生怕谁少收了一文,被说是贪污受贿了一文钱。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
还是太子殿下有人情味,当过地方官,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苦衷。
太子殿下在大婚之前还忙着为百官讨“福利”,接了更改律令这么大的工作,谁也不会想到,太子殿下会在大婚之后撂挑子逃跑。
连知情人都很疑惑,标儿究竟还跑不跑了?
朱标笑着掸了掸手中的书本,翻开道:“其实我早就拟定好了,接下来只需要百官一条一条讨论,然后执行,我的工作已经做完,随时都可能离开。”
知情人哭笑不得。
标儿这是把兵法用在了偷跑上了?这算瞒天过海还是暗度陈仓?
大概是朱标的形象一直都任劳任怨,几乎没有任性过;也可能是朱标这一手更改律令,让朱元璋和满朝文武百官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律令上。从朱元璋到如刘基这种自诩智囊的聪明人,没有一个人发现朱标私下的小动作。
就算他们看到了异样,也以为是朱文正闹的。
燕王朱文正,他做什么大家都不惊讶。哪怕哪天他突然造反了,大家都不惊讶。
当然,如果是太子朱标还在的时候,燕王朱文正造反,恐怕就是和太子联手演什么戏了。
在朱文正那耀眼的光芒下,朱标将出海准备妥当,然后,他迎来了自己的大婚。
“真的在大婚的第二天就偷跑?”弟弟们开始紧张。
朱标理了理头上压得头疼的冠冕,道:“怕了?”
弟弟们立刻道:“不怕,很激动!”
朱标笑着挥了挥红色的衣袖,踏出大门,翻身上马,去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