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斗法各有不同。
但是这次, 节目组经过讨论和研究之后决定,由之前的几位嘉宾做防守方。
而姜白是进攻方。
每次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无论用什么办法, 只要能够突破防守,就算姜白的胜利。
听了上半场的规则后, 姜白手指轻轻拂过腰间的那些瓶瓶罐罐,面具被他挂在脖子上,银饰在阳光下闪动着熠熠光芒。
“好的!我想这是我的荣幸!”姜白谦逊有礼,又长得十分帅气, 很快就在直播上吸引了一大批观众。
苏薇薇特地没有介绍姜白的擅长方向,但观众看他这个打扮, 其实都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斗法?太刺激了!”
“新嘉宾是学蛊的吧?一看就是苗疆的!”
“那应该不是周子明的对手吧?周子明的道家术法不是天克蛊术吗?”
“前面的,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周子明的修为比姜白低, 就不会天克了。”
“也没有天克这么一说。到修道修佛的人里一样有心思邪恶的人, 修炼蛊术的,也一样有心善之人。没有非黑即白,端看使用者。”
“姜白好帅啊!他刚才一定是在看江晚,百万cp我先磕为敬!”
“前面的磕cp疯了吧?这是什么灵异cp!”
不管弹幕上如何热闹, 现场都已经布置好了。
第一个和姜白对阵的, 就是周子明。
周子明现在被逐出了乾元宫,只有道袍, 而没有天师袍。
手持一把桃木剑, 和一只三清铃, 与姜白一人站在一个方位。
“周道长,不知道你是想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
周子明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郁, 尤其是在见到姜白之后。
“ 阵法!”周子明打量着姜白, 他没有和蛊师接触过, 但是在乾元宫的时候听师兄还有林听泉说起过。
如今的蛊师大不如前,像上次江晚在列车上为徐琳琅找到的纵火犯罗峰星。罗峰星用的就是易容蛊的一种。
如果是在百年前,易容蛊还只是最简单最普通的蛊。
可放现在,那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宝贝了。
眼前的姜白,周子明不会天真的认为,对方只有几个当传家宝的蛊。
林听泉说过,蛊师是有等级划分的。
入门的是蛊徒,学成是蛊师。
厉害的是大宗师。
但是大宗师级别的蛊师早就不存在了。
有也是老妖怪的岁数。
蛊师有他们的方式延长身体机能,但是损伤也是有的,尤其是在外貌上的差异,会非常明显。
“小道长,放宽心!”隔着这么远,姜白依然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小道士的不安。
“你大可以使出全部的实力,不然我也要怀疑乾元宫的本事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焦灼不安的周子明顿时平静下来。
质疑他可以。
但是质疑乾元宫?
绝对不行!
周子明摇动三清铃,桃木剑一挥,便将面前的几道黄符扫出。
八张黄符围绕在周子明的身边,然后迅速没入地下。
“阵法!”姜白似乎一点都不将周子明放在眼里,“有意思!”
只见姜白施施然坐下。
穿着少数民族服饰,带着苗银饰品的青年,愈发显得身高腿长,脸上挂着不羁的笑。
姜白随手取出一个小罐子,打开盖子摆在面前。又从腰间抽出一支银笛,笛声悠扬飘远。
随着笛声响起,那个罐子里也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
几只模样怪异的小虫子从里面爬出来,然后也没入了地面。
坐在一旁观战的萨拉等人紧张的看着姜白和周子明。
萨拉对蛊术不熟悉,忍不住问江晚,“这是怎么了?”
“周子明输了。”江晚看了一眼周子明,又看向姜白。
这么年轻,又怎么厉害的蛊师,她都很久没有见过了。
“输了?”萨拉看不明白,“那几只虫子吗?”
“那是专门幻灵蛊,不能破阵,但是可以反过来让周子明陷入幻境。八百年前,曾经有蛊师只用了三只幻灵蛊,让一个镇子的百姓都陷入幻境,自相残杀,整个镇子没有一个活人。”江晚给萨拉解释的时候,娜塔莉亚她们的翻译也在给她们复述江晚的话。
“这么厉害?”萨拉倒吸一口凉气,“我从前听人说起过蛊师,可现在蛊师不是已经式微,好些年没有出山吗?”
江晚摇头,她也不知道。
或许,蛊师中就是出现了一个天才人物,即将带着蛊师们重现辉煌呢?
“不要小看蛊师。一只虫子,一片树叶,都会是他们蛊术施展的载体。防不胜防。”江晚再看周子明,表情顿时变了。
——
周子明盘腿坐在阵法中心,他是防守方,只要姜白在规定时间内没有破阵,他就赢了。
但是,原本安静的阵法突然变了。
也不知道姜白用了什么手段,周子明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身体猛地下坠。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是看着还在襁褓中的自己,被父母送到乾元宫的画面。
周子明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不被期待的那个。
不。
或许说,他一开始是被父母期待的。
刚生下来的时候,因为是个男孩,甚至还让父母狂喜过。
但很快,因为体弱多病,时不时的就要进医院的缘故。
周子明很快成为了父母的负担。
周子明愿意帮那对父母解决现在的困难,除了报答生育之恩以外,就是想感谢他们将他送到乾元宫。
等拿到节目的钱,就把钱给他们。
然后了结和他们的亲缘关系,从此就当他乾元宫的小道士。
只是周子明也没有想到,师父他们真的会将他逐出师门。
周子明陷入深深自责中,他其实是有些后悔了的。
可是不斩断亲缘,周子明又不能安心在乾元宫里修炼。
“这孩子根骨好吗?那我们把这孩子送给了你们道观,你们给多少钱?”
就在周子明还懊悔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
他下意识的看去。
那张他无比熟悉的脸,正对着师父露出谄媚的笑,“你们给多少钱?这孩子如果你们这里不收,我们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周子明看到,师父的眉心紧锁。
那张向来不怎么出现表情的脸上,竟然满是愠怒。
周子明看着他的父母欢天喜地的接过一叠粉色的钞票,看也不看的就把他交给了师父。
为了说明情况,周子明的父母还跟着师父去了派出所,把周子明的户口转移了。
钱的事情,师父私下里跟警察说了。
如果不给钱,周子明的父母就要把周子明丢了。
是,弃婴也是罪。
可就算是抓到了周子明的父母,周子明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警察也明白,这孩子其实没有身体缺陷,但就是特别倒霉,三灾五难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盯得了一次,盯不了周家人一辈子。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答应了。
但是,也记录下来存档。
以后如果有什么纠纷,这边也好说明清楚情况。
周子明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眼神逐渐暗淡。
“这下好了,那个倒霉鬼丢出去了,还有八百块钱!八百呢!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周子明看着母亲得意洋洋的一边吐唾沫,一边算钱。
眼里只有粉色的钞票。
“还不是怪你!叫你憋一下,再过半个小时生下来,那就是个好时辰。你自己不争气,生出来一个倒霉鬼!还好这个倒霉鬼有点用!”
旁边的父亲也满脸不屑,仿佛刚才丢弃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包袱。
一个累赘。
“不会的!”周子明踉跄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假的!”
周子明茫然的看着这些。
如果这些是真的……
那他怎么办?
师父他们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当年被送到乾元宫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已经要过一笔钱了。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因为父母实在是留不住他,忍痛才送到乾元宫的。
所以,当周子明知道,自己的父亲欠了巨额赌债,他能想到的就是来参加节目,赚到节目的费用,然后帮父亲还钱。
从此之后,断了亲缘关系。
因为这个选择,周子明还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
可他毕竟是要修道的,又必须待在乾元宫。
不能养老,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弥补父母的生育之恩。
“错了……都错了……”
周子明在幻境中喃喃,道心动摇。
——
“姜白,你已经破了周子明的阵法,差不多得了吧!”江晚见状不对,冲到姜白面前,“这只是斗法,你还想做什么?”
姜白抬头看江晚,似乎也不想隐瞒自己背后的人。
只微笑着伸出右手,握拳落在心口位置,对着江晚颔首,恭敬道:“那就听小姐的话!”
江晚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不用你来!”
若黎的人就像是蟑螂。
发现一个的时候,身边已经不知道藏着多少个了。
江晚从斜挎包里取出一支青玉毛笔。
细长的毛笔在指间转动,光线隐隐在笔尖流动。
江晚握笔,动作随意自然,凌空画符,“破!”
只听见地下传来西索的声响,那几只虫子飞快的从地底下爬出来,仓皇害怕的又爬回了罐子里。
江晚走到周子明面前,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屈指弹了一下他的眉心。
“醒醒!”
周子明猛地睁开眼,只是状态明显和之前比起来相差太大。
周子明,道心已破!
“你该去谢谢你师兄。”江晚看着周子明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同情。
乾元宫那么多人都拦着不让他下山,他自己为了那么多年没有接触过的父母,伤害了和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