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野:“……”
他凝神一看,在他的智脑屏幕上,一只傻头傻脑的小雪貂已经背上了小书包,咔吱一声推开门,一摇一摆的走了。
看来是去池昼家了。
夏野指着屏幕:“……还能把它叫回来吗?”
林恪知:“三个小时后可以。”
夏野看了一眼讲座的时间表,很好,只有一个小时。
他的电子宠物注定不会回来了。
“算了,”夏野无力的说,“下次动作别这么快。”
“我动作很快吗?我怎么不觉得,”林恪知颇有些不解,“不说了,要敲钟了。”
夏野正想问他什么是敲钟,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响。
礼堂的钟声敲响了,沉闷的、浑厚的、如同从亘古之外传来的钟声,从礼堂的四面八方灌入,包围了所有人,在这个刹那,喧嚣的礼堂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一齐看着礼堂最前方,等着那个人从幕后走出。
下一秒,池昼走了出来。
夏野定定的看着他,正如林恪知所说,站在讲台之上的池昼,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玩世不恭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消失了,被一种温和与严肃相交的气质取而代之,池昼的双手撑在讲台上,视线从学生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夏野身上。
“同学们,欢迎来听我的讲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磁性,瞬间抓住了所有学生的耳朵。
夏野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呼吸,他知道为什么林恪知会那么激动了。
眼前的池昼,是他从未见过,池昼的另一面。
夏野坐在第一排,仰头看着他,有些时候,他感觉池昼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好像只在看他,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对他所说,而另一些时候,他感觉池昼在看着所有人,他与所有人分享着他的学识和见闻,他的每一句话都吸引着所有人趋之若鹜。
他好像属于他,又好像不属于他。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夏野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甚至有些希望这场讲座快点结束了。
“怎么样?”
中场休息的时候,林恪知悄声问:
“池老师的讲座是不是很绝?”
夏野点头:“是。”
确实是,池昼的讲座由浅入深,将艰涩的报告分析得妙趣横生,毫无疑问,他是一个优秀的演讲者,风趣幽默,魅力十足,但奇怪的是,他好像不喜欢听见林恪知这样说。
“今天这课上次闻教官也说过,就没那味儿,总感觉好像差点意思,听得我昏昏欲睡,还是池老师讲得好,”林恪知眼睛里闪着星星,“我之前跟我爸说,我爸还说是我上课不认真,现在一听,这不就是闻教官水平不行吗。”
夏野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林恪知摆弄了半天钢笔,又抬起了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忽然撞了撞他的手肘:“你看。”
夏野:“什么?”
“他们又去套近乎了,”林恪知指着幕布后的身影,“这些人真是有够锲而不舍的,明明知道池老师不可能让他们去特别行动部,还这么天天往前面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特别行动部都好久不对外招人了。”
幕布后面,池昼的身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夏野看得出来,那都是他的同学们,他最为优秀的一群同学们,有家世显赫的哨兵,也有清秀俊美的向导,甚至有几个高年级的学姐,他们手上拿着文件夹,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正在跟池昼说着些什么。
“他们或许想要一封推荐信。”夏野说。
夏野的声音不咸不淡,脸上没什么表情,林恪知听不出他的情绪,仍旧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着八卦。
“推荐信,那你就低估他们了,”林恪知笑呵呵的说,“那几个哨兵就不说了,家里都是军部的,一门心思想往特别行动部凑,可能要个推荐信就差不多了,另外几个……”
他手指一点,报出几个名字:“裴圣华,三年级的a级向导,马上就要毕业了,三年都没匹配,你说这合理吗?次次讲座都很积极,他家里还是军部的,听说有个叔叔在总署,我怎么觉得另有所图呢。”
夏野听得烦躁,微微皱起眉:“我出去透透气。”
“哦,行,快点回来啊,”林恪知浑然不觉,“等会下半场就开始了。”
夏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出了礼堂。
幕布之后,池昼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抬起了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围绕着他七嘴八舌提问的学生们停下了,全都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池老师?”
裴圣华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正准备再凑得近一点,最好能挨着池昼,跟他探讨一下最新遇见的问题,却见池昼快步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各位同学,池老师临时有些事,”姜雪笑容可掬的说,“大家先回座位上去吧,下半场的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
池昼从幕后走出讲堂,正好看见夏野坐在台阶上吹风。
发现夏野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点笑容,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薄苏骑着自行车,在夏野面前停下了。
风吹起少年白色的衬衫,阳光落在了他黑色的发丝上,令几缕金发更为耀眼。
他长腿斜跨在自行车上,对夏野一抬下巴,问:“旁边有人吗?”
夏野摇了摇头。
“正好,”薄苏将车随意停在一边,大喇喇的在他旁边坐下,“我也一个人。”
走廊上,池昼的笑容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