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像是一朵矜持的白花在涩暗中黑化了。
当时她被叫过去一起唱歌,那个包房声色昏暗,有人在幽光里哑着嗓子吼尽心底火焰,其他人挨在一块喝着酒水。
虞迎姿一件白色连衣裙,梳着公主发型,她妈妈给她左右两边系了仙仙的长蝴蝶丝带。她踩着一双玛丽珍,肩上挎着一个珍珠单链包,被上方的灯光照过来,白裙泛出荧蓝光。
包房的灯那么暗,她的眼睛好难适应,不少人也不认识。
就在她对此感到拘束时,倚在沙发上的权矜向她伸了伸手,他那模样不同往日,下巴微昂,冷贵中透着点厌世的慵懒。
虞迎姿看向他身边。
对方身边那块空着,那群人在别的地方混着,却不敢靠近他,怕惹他心烦。
虞迎姿犹豫了一会,手紧了紧单链包的链,只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但刘海搭下来的权矜,在让她过去,对方像一朵白花的颓废美感,领口露出一片肌肤,又放荡又充满诱惑力。
前面的茶几上放了一堆酒水、果盘。
她在昏暗的光线中慢吞吞靠近,权矜的黑眸看着她过去,对方一个人斜倚着身子,占了不少空间,她只能地坐在他空出的沙发边缘。
等她小心翼翼落定后,对方的视线随着她的举动变得温和了一点。
其他人隔着一段距离,问权矜要不要唱歌,权矜头也没回,一手环在虞迎姿身边,另一只直接懒洋洋摆手。他这个姿势让那些人一看就看明白了,那是他的人,他现在只对谁有兴趣。
撕心裂肺的男生视角情歌又响了起来。
那些男生唱出另外一种情动,痛苦与心底藏爱淋漓尽致,氛围感充斥在她与权矜之间,这块区域只有权矜与她两个,形成一个隐秘的空间。
权矜的手骨节分明,虞迎姿背微挺,他的手从刚刚就虚环在她的旁边,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紧绷,对方喉咙里低低笑了一声。
他的手抚上她的手背。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屏幕的微光在权矜的眼睛闪着,放逐了以往温柔气息的他,轮廓诱惑,颈项迷蒙,脸颊在昏暗里挂着一个浅窝。
权矜轻捏着她的手,揉捏了好一会,珍宝似的把玩着她的手。
他对她道:“做我女朋友吧。”
温柔之神堕落了。
虞迎姿不会动了。
对方在晦涩光线里又看了她好一会,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他脸上同时闪着堕落与温柔的光,过了一会儿,对方才勉力恢复成她熟悉的温柔学长。
她看着权矜额前发垂着,眸朝下,缓缓放开她的手。
她的手感到一阵空。
前方的酒水映出秘不可宣的微光。
“是我唐突了。”
“不能影响你学业。不应该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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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迎姿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忆起那么久远的事情。
那一晚的权矜像一场细雨、一场模糊的海潮,有时她甚至会怀疑,那晚的权矜是否真实存在,是否真的向她说过那句话。
是一时真心,还是……
但她不想多想。
下班了,虞迎姿踏着熟悉的晚风从公司出来,淮海路上川流不息,黄昏里有着一份下班人的疲惫与松懈。
大批的人等在十字交叉路口处,绿灯闪起,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人头从四面八方在白色线上涌过。
虞父回来了,贡诗、虞迎姿非常高兴,一家人没让阿姨烧菜,一家三口驱车去外面吃。
街景已经暗下来,主干道两边是靓丽的高楼大厦,以及一闪一闪披着彩灯带的树木,灯光秀打在更远的上海地标建筑上,像流星一样一整面一整面地刷着。
虞迎姿拿着手机拍照,拍出那种夜景下无数线条流动的美。
她想起她小学时候的事。
“爸,现在还有人说你和妈妈吗?”
如今的她父亲,儒雅翩翩,大律师的仪表,对青年律师和后背耐心提携,常被请去录制一些法律视频,因功底深厚,反响好,制作团队很喜欢找虞父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