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珠认识那个男人,实在是他的名声太大了。
沈凤鸣,丹阳公主的儿子,当今皇帝的亲外甥。
说起他,就不能不说他掌管的麒麟卫,它大概跟明朝的锦衣卫差不多,直接听命于皇帝,行拱卫、侦查、典狱之权。
历代麒麟卫都让大家谈之色变,到了沈凤鸣这里,更是让人闻风丧胆,筋骨皆寒。
只要他所到的地方,那些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之地,必然血流成河,鸡犬不留,所以大家私下里提到他,都叫他沈不留,可见其凶名赫赫。
梦里,姜云珠曾见过他,那时他忽然来了林府,提出要在府里小住几日。
他的大名,林府谁不知道,他登门,就像阎王上门一样,所有人顿觉大祸临头,就连姜云珠都以为林府要玩了,琢磨着她若是成了犯妇,该怎么活命。
那段时间,林府真是愁云惨淡,就连林霆安都每天惊疑不定的。
谁想到忽然有一天,他忽然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林府上下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杀神就这么走了。他们开始还以为,他这是引蛇出洞,故布疑阵呢。
可谁想到过了一个月,府中依旧平静,京中却有人传来消息,说他已经回到了京城。
林府的人这才相信,沈凤鸣真的放过了他们,他们安全了。
劫后余生,欣喜若狂!
因为这,安平侯终于点头答应,让林霆安正式娶自己为妻,让她做侯府少夫人。
所以说起来,梦里姜云珠还沾了他的光。
至于他为什么忽然登门,又为什么走,一直是个谜。
姜云珠对他的感觉,就一个字,怕。尤其想到他们现在可是流民,即没有路引离开户籍所在地一百里外的人,他们遇见沈凤鸣,恰好似老鼠遇见猫,这不是找着被抓吗!
她现在只希望沈凤鸣那行人快点离开。
可上天好像没听见她的呼唤,那行人离小店越近,竟都放缓了速度,似乎要在这里打尖。
店老板见来了大生意,又高兴又紧张。
姜云珠则在想,他们现在离开来得及吗?
已经来不及了,那些麒麟卫速度很快,已经到了小店前面,一个个翻身下马,训练有素的模样。
“老板,来几壶热茶,再弄点吃的,我们急着赶路。对了,马匹也要喂饱喝足,少不了你的银子。”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边往店里走,一边对店老板道。
他叫杨晟,是沈凤鸣的副手。
“是,是。”店老板忙不迭的答应,安排人去喂马,自己则擦桌子上茶,催促后厨快些。
小店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两桌客人,那桌客人本也吃得差不多了,见来了这么一行人,立刻结账离开,店里就剩下姜云珠等人。
姜云珠他们刚来不久,茶都没喝完,正犹豫着,那些麒麟卫进来,呼啦啦把剩下的桌子全坐满了,直接把他们堵在了墙角的桌子处。
至于沈凤鸣,他坐在另一边的一张桌子上,他的桌子上,只有杨晟一个人。
这家小店只做包子、馒头,以及一些简单的凉菜,这些东西倒是方便,不一时,每张桌子上就摆上了几笼包子,几碟凉菜。
“要不,咱们也走吧。”被这么一群煞气满满的人围住,许老爹腿肚子都转筋,低声对姜城说。
姜城也怕惹事,点点头,想寻个空隙去找店老板结账。
就在这时,杨晟却一口水喷了出来。他本是渴极,拿到茶碗后,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可是这是茶吗?中药汤子还差不多。
“店家,店家。”他举着茶碗叫店老板。
店老板慌忙出来,“怎么,客官。”
“这是什么东西?”杨晟问。他的穿戴、长相,不怒自危。
店老板双腿发软,看向他手里的茶碗,“茶。”他结结巴巴的说。
“这是茶?怎么一股怪味。”杨晟诘问。
店老板听他这么说,又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了猜测,“众位从远处来的吧?长丰府的水就这个味道。”
不等杨晟问,他就继续道,“本来长丰府的水也不是这个味道的,这不是连着两年大旱吗,河里、水井里的水都干了,实话跟您说,现在能喝上水就不错了,谁还管什么味道不味道的。”
“长丰府的旱灾很严重吗?”一个清凌的声音忽然问,是沈凤鸣。
“严重,怎么不严重,老百姓都快没活路了。尤其今年的蝗虫灾,那可是……”店老板在这里开店,每天人来人往的什么事没见过,说起来今年的灾情,唏嘘不已。
“朝廷不是下发了赈灾的米粮。”沈凤鸣的声音越冷。
“米粮?或许别的地方发了吧,反正我没看见。”店老板道。
沈凤鸣看向姜云珠等人,这店里,除了店老板,就剩他们一行人了,而且看他们拖家带口的,一看就是逃难的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