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认识沈凤鸣的时候, 他并没有表明身份,可他仍觉得他不简单。后来果然, 他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沈都督。
在朝中为官时日越长, 他对沈凤鸣了解越多,发现有些事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
官场就像个大染缸,就连他自己, 都洗不白了,他开始重新审视沈凤鸣。
这个人, 越是了解,越是让人摸不透, 就比如, 他从不插手朝廷的事, 只一心查案, 就像一把利刃, 似谁都能利用一下, 可是真的如此吗?
若说这天下是棋盘,谁是下棋人?
谢忱自认自己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不如, 我们去见见沈都督。”他忽然道。
顾宴州惊讶不已, 张嘴欲要反驳,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现在这种情况, 或许他们真要去见见沈凤鸣。
又是一年春天, 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只是京城之人却无心欣赏那春景。朝廷的局势越发波诡云谲,午门前的官员死了一批又一批,谁知道那刀什么时候砍到自己身上。
姜云珠也感觉到京城跟以往不同,不过对她的生活倒没太大影响。官员们很少来时光饭馆了, 但富商们依旧趋之如骛,她也不愁没生意。
还有她的船队,去年秋天,她又新添了一只船队,现在只船队往返海上,每次都能带回大量财富,她计划拿出一些钱做点善事,比如多建一些女子学堂,让女子也能读书识字。
她一直觉得,读书才能使人明理,才能更好的认识自己,认识世界。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对,经济决定上层建筑,教这些女子识字的同时,教她们一些赚钱谋生的技能同样重要。
她把这个想法跟沈凤鸣说了,他很支持她。新的学堂已经在建了,估计秋天时就能招收第一批学生。
有钱就是好,这件事姜云珠也只说了个想法而已,就有人帮她做。
她的日子依旧跟以前一样闲散。
最近桃花开得正好,她打算酿几坛桃花酒,正在挑拣花瓣,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那边跑过来。见到她,小人立刻顿住,把手缩到袖中,脆生生喊,“娘。”
是沈恒,他现在已经快两岁了,长得玉雪可爱,就像个小瓷娃娃一样。
姜云珠早看见他了,“手里拿的什么?”她问。
沈恒摇头。
“嗯?”
沈恒乖乖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姜云珠看,他最怕她了。她若是生气了,就不给他做好吃的。而且更关键的是,她一生气,他爹就要罚他。
姜云珠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就知道他又闯祸了。这孩子,性格不知道像谁,野极了,给他个棍子,他都敢把天捅个窟窿。他手里拿的,可不是沈大学士珍藏的那支翦淞阁金漆毛笔。现在这笔已经半秃,估计沈大学士看见,又要心疼很久。
沈恒一看她生气了,赶紧道,“娘,我画了一幅画,送给你。”
“什么画?”姜云珠压着怒气道。
沈恒迈着小短腿过来,拉着姜云珠的手带她去看他画的画。
在沈大学士书房的那雪白的墙壁上,果然有一副画,那画歪歪扭扭的,但姜云珠还是认出,这是大夏朝的疆域图。
用那么金贵的毛笔在墙上画画,而且一看就力道很大,怪不得那毛笔会变成那样。
“你画这个做什么?”姜云珠问。
“送给娘。”沈恒道。
“说实话。”姜云珠道。
沈恒支吾了下,才说清。前几天沈大学士给他看夏朝的疆域图,并给他讲各地的风土人情,他就记住这图了。
姜云珠免不了又教育他一番,偷拿祖父的毛笔,是小偷,是坏人。还有,在祖父的墙上画画……最后,她让他自己把画擦干净,然后去找沈大学士道歉。
沈恒乖巧地点头,他的经验告诉他,一定要听娘的话,不然倒霉的肯定是他。
姜云珠看他那样,摇了摇头,决定以后好好管教他。想到这里,她摸了摸小腹。
晚上沈凤鸣回来,他回府以后先去换了衣服洗了澡。进浴室之前,他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沈都督,等出了浴室,他就只是沈凤鸣了。外面的那些事,他半点也不想带到家里来,是以京城这些日子腥风血雨,姜云珠的日子却没什么变化。
姜云珠把沈恒今天做的事跟他说了,两人聊起沈恒相关。
“他很聪明的。”沈凤鸣说,沈恒其实知道,有些事是决不能做的,他也不会做。
“我知道他聪明。”姜云珠又是高兴,又是头疼,想教好一个孩子真的不容易。
“等他再大一点,我教他骑马射箭,免得他整天精力没地方用。”沈凤鸣道。
姜云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沈恒现在就已经很不好管了,这要是学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