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佳闪到了黄梨木纱橱后，门被推开，一道身着粉白色院服的少女迈步走了进来。

        她进屋后，先合上房门，插上门闩，紧接着便朝先前那个放了假人的床铺走去。

        顾如佳冷笑一声，自纱橱后走出来：“你就是这间寝舍的学生？”

        少女仿佛被吓了一大跳，花容失色地转过身来，满眼惊恐地看着顾如佳。

        顾如佳看着她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心道倒也确实是个美人，但是不是有点儿夸大其词了？不过转念一想，一路上过来确实也没见到比她更好看的。

        少女用手比划，大概是在问你是谁？

        见顾如佳不回答，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顾如佳，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桌上有笔墨纸砚。

        顾如佳会意，走过去坐下。

        少女来到桌边，顾如佳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似乎是受伤了，用白色的纱布包扎着。

        少女眉心微微一蹙，铺开白纸，用左手提笔，十分费力地写道：“我是这间寝舍的学生，请问你是谁？为何来我房中？”

        顾如佳记得苏雪说过她是个小哑巴，对于她用写字来回答并不感觉意外。

        “你能听见我说话？”顾如佳问她。

        少女点头，写道：“我不聋。”

        顾如佳看着纸上的笔迹，与净空身上写着地址的笔迹并不相同，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一般人左右手的字迹都不会一样。

        顾如佳从荷包里拿出一张被染料晕染过的字条递给她：“这个是你留的？”

        少女接过来看了看，眸子一亮，提笔写道：“这位公子，净空是被你找到了吗？”

        顾如佳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不大像是个会虐待孩子的狠心少女，顾如佳有点儿迷：“你还知道他叫净空？”

        少女忙写道：“他告诉我的。我当初是在燕国的一个码头遇见他的，当时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怪可怜的，我便把他带在身边了。”

        “哪个码头？”顾如佳问。

        “通城码头。”少女写道。

        燕国确实有这么一个码头，但并不在前往盛都的必经之路上，净空为何会去了哪里？

        谁把他带来燕国的？

        “我问他从前的事，他不说。”少女继续写，“他只说他要来盛都找佳佳，我问他佳佳是谁，他也不说。”

        难道净空是被人拐来燕国，然后自己出逃，逃走后遇上了这位好心的姑娘？

        她误会人家了，人家没虐待净空，人家对净空好着呢。

        至于净空为何会逃走，是因为净空太想来找她了。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说净空为何不让女子带他来找她，是因为她拿的是萧清朗的入学文书，她的身份不能暴露。

        净空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顾如佳看着少女道。

        少女笑了笑，写道：“你以为我欺负他了，所以来找我麻烦的吗？你这么关心他，是他的什么人？”

        顾如佳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误会一场，多有得罪。这段日子多谢姑娘对净空的照顾，有机会我会报答姑娘。我先走了，姑娘保重。”

        隔壁是一间库房，萧珩将耳朵贴在隔壁的墙壁上，一直到顾如佳说完这句话离开，他才长松一口气。

        人是他找的，台词是他事先交代清楚的，他连自己与对方的笔迹有所不同都考虑进去了，总算是瞒天过海了。

        可心里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或者确切地说，有点儿失落。

        想见她的。

        很想很想。

        想当面找她算账，也想亲口问问她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从来没有这样牵挂过一个人，牵挂到心都在疼。

        明明那么生她的气，却又还是担心她有没有很好地照顾自己。

        萧珩揉了揉心口，深吸一口气，迈步出了库房。

        他来到寝舍门口，想到方才她就在这里，他突然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放她走了。

        他垂眸推开房门，眸光扫到地上的人影，唰的抬起头来！

        只见已经离开的顾如佳就站在他的面前，定定看着他，唇角微弯：“萧大人，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