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穹峰……滚出了大家的视野范围。
洪长老凝出的五行之金,攻击符箓长矛,溃散消失。
看座上吸气声纷纷响起,转而炸开。
“刚才一共有多少妖兽骨肉堆叠在那苏渔身前,那一层层的叫什么,他们说汉堡宝?这是什么法宝,直接就吃掉元婴攻击的三四之一啊!那长矛插入,瞬间滞涩……”
观战弟子,看着投影阵,顿时议论。
“太猛了!除了那防御的汉堡宝,他们一个个筑基最后层层剑诀、琴诀、钗气叠加,头尾相连,将本来分散的筑基之力,合六为一,共抗这元婴一击,彻底把长矛拖死了,这就绝了。”
“那苏渔最后逃走,还在不断炼制防御法宝,那蚌壳一个就能防御金丹中期,多个叠加,恐怕再有长老的第二根长矛符箓,他们也可以抵挡啊!”
至穹峰可怕如斯。
之前见至穹峰对阵风魔鸟,他们就已经看出这些弟子远胜普通筑基,能与金丹一拼。
但谁晓得,他们竟然还能抵抗元婴的一击。
他们才筑基啊。
“至穹峰这样算第几?肯定比第一峰强了罢。”
第一峰没伤到红袍长老,反被长老符箓攻破,六人全部淘汰出局。
至穹峰虽然也没伤到长老,可六人全都保全,飞速逃走了。
“就算他们再被洪长老捉回来,撑的时间也比第一峰久。就是不知道,至穹峰得到的评定会不会比陈书辛突破元婴的一击强。”
“从他们用出汉堡宝的那一段起,至穹峰说是第一也不为过,防御、逃跑,手段一绝啊!但论攻击的那段,陈书辛第一!”
几个峰主也在小声议论。
“确实,陈书辛破了长老的罡气,长老衣衫破裂,总体而论,是他第一。”
但他们话音刚落,就一顿。
只见投影阵中,站在试炼场的洪老额角跳动,准备缩地成寸,追击至穹峰时,他一步右脚踏出,但听噗嗤一声。
他脚下一团淤泥状的古怪丹药被踩得,泥痕爆浆。
洪老当即被恶心得抬脚,愤然削断罡气。
但刚一削,这泥浆中隐匿的一道四爪银簪,飞窜而出,像是恰巧计算过的,利爪正击中他罡气刚散的脚面!
他的道鞋上,瞬间留下一个爪痕。
顷刻,一滴血渍晕染而出。
看座上众人一惊。
“至穹峰什么时候留了后招?”
“他们是怎么算到的,明明他们人都跑了?”
“刚才至穹峰一通攻击猛如虎,我还以为是原地杵,结果这一群才筑基的弟子,逃跑了又好像没逃跑,还把长老伤了?”
洪老站在试炼场上,咬牙闭眼,深吸一口气,“下一峰,不,后面两峰,一起上。”
“!”
长老生气了,长老真的很生气。
第十一峰、第十二峰欲哭无泪。
长老不去追至穹峰,叫他们做什么啊?
作孽,至穹峰快点成为三等前三,快去挑战二等峰吧!
他们其余三等峰,实在跟至穹峰不是一路的呀。
他们颤抖,他们走出来,很快几击之后,就跟前面峰头一样,被长老符箓击飞,当场退出试炼场。
很快,投影阵就重新定位到了,此刻唯一还在试炼场中的峰头——
一个硕大还在滚动不休的雪球。
里面传来至穹峰六人的议论声。
“有点晕,二师姐。”
“我想吐……呕。”
“忍一忍,七师妹,你平时见到男修也想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坚强,”苏渔鼓励的声音响起,“下次二师姐再改良一下这滚球宝。”
“呕——救命,二师姐别再说滚这个字……”
观战众人全都看得哭笑不得。
半饷才响起似乎是归一剑男修的闷声,“七师妹你刚御簪,怎么样?”
“离得有些远了,我掐诀御簪,大概只有平日三成威力,”一道身体难受、但却立刻精神的声音响起,“但藏在二师姐脏脏法宝中,长老洁癖嫌脏,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灵力观察,应该没被发现。”
“六成概率能行吧,按照我心诀观察的,他每次缩地成寸前,都喜欢先迈右脚,大约是二十三到二十五寸距离。被脏脏宝弄脏罡气,长老必定要切断,此刻防御最弱。”
“七师姐威武!不知道长老有没有流血,流一滴还是两滴……”
观战众人:“……”
苏渔很快发声,“气血丹,郁东你待会准备好。给洪老一颗,万一他伤了也是我们出手的。”
“是,”郁东很快应下,又补充道,“按照我们现在的前行速度,大约已经离开了十三里远,长老如果追上来,我们还要再战吗?”
停滞了半刻,苏渔才悠悠地叹息,“芥子袋里,风魔鸟不够了。”
“哎,那师姐就不能制作多重防御的汉堡宝了。”
“可惜那些妖兽骨肉,至少价值三万八千多,全被洪老的金矛破碎。”
郁东心疼,但很快昂扬。
“不过,洪老给我们六张能抵御元婴一击的四品符箓,我们都没用,一张就能卖出七万灵石,这一战,我们也不亏!”
六张,就是四十二万灵石。
至穹峰雪球中顿时安静一片。
半饷,才响起苏渔镇定的清丽声音,“要是挑战了二等峰,我们明年还能继续参加三等峰的排位赛吗?”
观看的一众峰主、长老堂全都听得无语。
观战弟子也都哑然。
人家是来比试,至穹峰是来赚灵石的。
还确实……大赚了。
这赚得都不舍得去做二等峰了是吗?
投影阵前,刚从试炼地飞出的洪老,一瞬听见,面色漆黑,当即掉头,就要冲入试炼场之内。
看座上已经双肩笑得发抖的张道人,忙招手将他拦住。
“哈哈,不是,他们又没违规,啊哈哈哈哈!老夫真是……今日感觉没吃药,就年轻了三岁哈哈!”
洪老:“!”
百年好友,这是要割袍断义的程度。
他深吸一口气,才看向督察堂首位的长老,见对方云淡风轻的脸上也笑意不减,眉脚跳动。
甩袖,当即哼一声宣布。
“本年三等排位,全部结束。”
“四轮综合排名——缥缈峰、至穹峰同为第一,奖十万灵石!金刚峰第二,奖五万灵石……”
众人都惊愕了。
“同为第一?”
“这也行?以前门派有先例吗?”
“也有道理,虽然第三、四题,缥缈峰略胜一筹,可至穹峰前两题都是第一啊,第三第四也丝毫不弱!”
陈书辛与缥缈峰的弟子,峰主易葛全不敢置信地看向洪长老。
“不服也闭嘴!”
洪老哼了一声。
他心情恶劣,甩袖一步迈开,正要缩地成寸,低头看向自己迈出的右脚,二十三寸!
他眉角抽搐,一瞬扔出符箓御空。
“哎呀,别走,小苏师侄说要送你气血丹。”张道人忙笑眯眯地跟上,走前得意地看了易葛一眼。
易葛深吸一口气,当即撕裂半空,顷刻消失。
他们走后,观战弟子才不由敬仰地望向投影阵。
至穹峰……有点强。
他们那些手段比陈书辛跨入元婴,更让人头疼,实在层出不迭。
更可怕的是,如今他们才筑基,日后他们金丹,又会到怎样的地步?
“到那时,洪长老莫非不敌?”
大家瞬间一抖,被这推测吓到了。
正说着,苏渔一行人从试炼场中走出。
所有人都目视他们,目露惊艳、恐惧或是期待兴奋。
不知道是谁反应过来,遥遥对至穹峰大声道喜。
“恭喜苏师姐,如今至穹峰崛起,指日可待了!”
“恭喜至穹,过几日挑战二等,进阶成为二等山峰,已经如囊中取物,苏师姐厉害啊。”
“筑基各个如金丹,再加苏师姐炼器炼丹,简直如虎添翼。与陈师兄相比,也毫不逊色。”
大家竟然仿佛都认识苏渔一样,一口一个师姐,喊得分外亲切。
苏渔也不拒绝,朝他们温和颔首。
这就是一个后厨声名逐渐远扬的开始。
她淡定地朝大家拱手。
大家一看,更是心境激动,赞美之词,层出不穷。
“众人皆说,炼器师桀骜,炼丹师清高,可我看苏师姐真是风采第一流,人品更是如此。”
“苏师姐真是我辈楷模,不骄不燥,难怪得到剑山长老赏识。”
若不是她一出试炼场,就始终被至穹峰五个核心弟子紧紧簇拥在中间,他们恐怕都要冲过去,向她近距离恭维,求几个法宝了。
旁侧站在缥缈峰弟子首位的陈书辛,极力克制眼中汹涌的冷意。
他刚突破元婴,夺得第一,本该受到万人瞩目,受长老夸赞。
可如今他面前弟子稀疏,就连来道喜的弟子来了,也是匆匆寒暄几句,就立刻离开,去了苏渔那边。
金丹寿元两百载,而踏入元婴,一举拥有五百寿元。
踏入元婴,百人中不到十人。一旦跨越,修炼大道就正式打开了一条通往飞升之路的门。
体内元婴相当于是修士的第二条命,只要元婴不死,哪怕修士肉身死亡,还能保持一口灵气跟神智,有再入飞升之道的机会。
踏入元婴,本该是他最耀眼的一日,本该受到所有三等峰、无品阶峰头,乃至某些二等首席弟子都敬仰的目光。
可是——
他望向至穹峰那道姜黄色纤细身影,体内元婴的眼中都充满了恨意。
萧牧歌在他突破金丹巅峰之日,一剑将他击败,是他数十年的奇耻大辱。
今日,他勘破大道,踏入元婴,这苏渔又将他风光抢去,让他成为平平无奇的元婴、最笑话的三等第一。
好一个至穹峰!
南浔弟子禁止私斗,不可伤人性命。
待他去了天盛宗,必将十倍奉还!
陈书辛深吸一口气,阴着脸带缥缈峰迅速离去,“回山!”
至穹峰上。
众人三日没回来,之前在藏书阁顿悟两日,此时回来,一个个剑修、刀修都在峰上御剑破空而过,来回数圈,才依依不舍地落下。
还是自己的窝香啊。
阎琰御剑将各个院落的石桌石凳都搬了过来,郁东则是去了兑换处,他要将多余重复的妖兽内丹出售,再采购其他。
卫钊坐在轮椅上,此时面前还有个长条木桌。
上面摆着一只三足银鼎,里面是三柱燃着的紫烟香。
银鼎前摆着两只刻着穆道人、萧牧歌名讳的木牌,其中有两道他们神魂。
南浔中人若是身死,在峰头的神魂木牌就会断裂。
如今木牌还是完好的。
但卫钊庆幸却又担忧地带着师弟妹们,上前鞠躬。
银鼎上符箓银光点点——是在门派兑换处采买的,据说碰到一丝神魂,就可以千里传音。
卫钊此时面上带喜却又沉重,他身后其他弟子也是如此。
“师父,大师兄,想必你们如今一定身负重伤,在危难之中才不得归山。”
他哽咽。
“但你们放心,在二师姐的带领下,我们成功保住了三等席位。”
“你们归山,一定会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