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池曜很是笑了一阵。
时星从刚开始的心梗,无语,再时间久一些,见池曜笑得这么开心,莫名生出了两分舍不得打断的纵容。
最近……整个战舰队伍的气压都太低了。
殿下很久没睡过好觉,也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哪怕是笑话自己,时星也认了。
下巴搁池曜膝盖上,时星无奈将人看着,直到池曜也觉得有些过了,收敛笑意,嘴角却止不住上翘问时星,“你这是什么表情?”
明知故问。
时星好脾气:“殿下,您诓我,您觉得我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话毕,池曜没忍住又勾了勾唇角。
伸出手,时星会意把脸凑了上去,池曜亲昵地抚了抚他脸颊。
静默须臾,神色终于恢复如常。
时星自认诉求合理指出:“既然没生气,那惩罚也是开玩笑的咯?”
不知想到了什么,池曜又不笑了,静静将时星凝着,古井无波的眼神,时星被看得久了,莫名再度感觉到惴惴,轻微乱了呼吸。
但这次池曜没晾着他,对他招了招手,时星跟着手势起身,下一刻,便被池曜整个的往床上揽。
“鞋,我还穿了拖鞋……”
话刚说了半句,池曜长手一伸,在时星脚踝处一拂,鞋子落到了床下。
等再坐好,时星发现两个人距离近了不少。
池曜端正了神色。
没什么表情,时星想到了四个字,不怒自威。
裹紧自己的小毯子,时星可怜巴巴缩了缩。
池曜终于正经回复他道,“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怒不可遏,但同时,也不可能高兴。”
中肯直白的答案。
时星嘟囔,“那您一直不理我……”
提起这个,池曜倒是笑了,就是笑意不达眼底,“我不理你?不是你先躲的吗?”
“威风解决完星兽后,连看都不敢看我。”
“冲动就算了,完了不解释,还妄想把这个事情赖过去……”
停顿一霎,没好气道,“我满足你还不好?”时星语窒。
当时,是有些鸵鸟心态。
赖过去……心里知道不可能,但想晚点面对风暴,是有的。
池曜将时星看得透透的,“我说的不对?”
不是不对,是太对了,时星无话可说。
时星眼神又可怜起来。
池曜将他看着,这一次,时星能清楚地分辨出,池曜神色是有些暗火烧着的了。
相视无言,时星歉疚道,“对不起,殿下。”
这次再没有不辨含义的反问扰人,深深看着时星脸庞,须臾,池曜长吐了口浊气。
头疼。
到底软和了口吻,嫌弃道,“认错回回都积极,就是死活不改。”
时星眼神闪烁,语声乖巧到了极点,“我不是故意的。”
池曜拆穿,“你也别诓我。”
分明是明知故犯。
时星:“……”
时星:“殿下……”
池曜:“也别撒娇。”
时星:“…………”
时星没招了,再度紧了紧自己的小毯子。
池曜扶额,情绪上来了,却不全是冲着时星的。
室内又安静下来。
相处这么久,哪怕还是不能完全摸透池曜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生活中的默契是建立了的,时星直觉池曜现在需要时间静一静,便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他的感觉是对的。
再吐出口浊气,压着声线,池曜终于肯和时星认真说道起来。
“没生气,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该生气。”
“至于不高兴这个点,就不用多说了吧,如果觉得我高兴,你也不用躲了。”
时星海水蓝的眸子剔透,看着池曜,灯光下折射得像是两汪泉水。
意有所动,池曜伸手摸了摸时星眼下。
被触碰,时星用脸去蹭他手,池曜没有拒绝。
关系还是没彻底调和,但是沉默的坚冰,开始融化了。
时星不敢再耍什么花招,真诚道,“您生气也没什么,是我不对。”
如果不是他在那种情况下擅用精神力,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出了。时星说到了这件事的关键,但他本人并不知道。
池曜看着眼前懵懂的伴侣,胸口憋着股气吐不出来。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
深呼吸,池曜极不情愿道,“但其实,你没什么不对。”
时星诧异。
池曜:“别这样看我,我说了我不想承认。”
时星将下巴搁在池曜膝盖上,乖巧的模样让池曜败下阵来。
本来是不打算解释的,被时星无声的举动推了一把,又勉为其难继续道。
“因为你不止是我伴侣,还是皇室直系。”
“那种情况下,你出手是最好的。”
顿了顿,诚恳道,“如果我是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时星是池曜的伴侣,却不止是池曜的伴侣。
作为帝国最大的两位掌权人之一,如果连这点以身作则,于危险中庇护子民的觉悟都没有,池曜会觉得他们这一年半以来,对时星的教育是失败的。
从这个层面想这件事,池曜不仅觉得时星成长了,也应该感到欣慰。
当他抛弃个人感情,作为帝国的陛下的时候,他该这样想。
或许换了毕周,他都能更好地压下自己的情绪。
但偏偏……
池曜:“但同时你又是我伴侣,是我……”
声音变得很轻。
池曜并不习惯吐露心绪。
“是我下了很大决心,从树巢带出来的人。”
“你让自己置身于危险,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池曜闭目一霎,复杂道,“作为帝国的君主,我该感到欣慰,甚至夸夸你;但是作为一个人……我不想。”
“所以我说,我没有生气,但也不可能高兴。”
更多的,是情绪的繁复。
理智和感性的冲撞。
“殿下。”
从这一番话中感知到的爱意,让时星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去抱池曜。
被池曜推开了,糟心道,“别这样,没夸你!”
时星:“我知道,但是我想抱您一下。”
“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