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饮只消在刑部说一句,他去江南时得了一封大皇子的手信,信上让他不要管江南的匪乱即可。
这封信上的字自然与大皇子的字迹十分相像,人证物证俱在,他必能将江南匪乱一事栽赃到大皇子身上。
如今便只等着傅云饮点头了。
傅云饮的确是头疼不已,方才二皇子威胁十足的话语仍时不时地回响在他耳畔。
“若是世子愿意出面指证大皇子,莹雪与莹雨的家人便能幸免于难,若是世子不愿意,那便是活生生地将她们姐妹二人的亲人推往死路了。”
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一边是待自己情谊深厚的大皇子,另一边是自己的此生挚爱莹雪。
不论自己做了什么选择,都会痛苦不已。
傅云饮心乱如麻,连带着莹雪与他说话也未曾听见。
“爷,姐姐似是爱极了那二皇子,连半句劝解之话都听不进去。”
“爷——”
莹雪不满地掐了一把傅云饮腰间的肉,只道:“爷怎么不听我说话?”
傅云饮这才回过神来,只握住了莹雪作乱的手,说道:“我要出去一趟,去端阳侯府瞧瞧三妹妹。”
莹雪纳罕:“好端端的去瞧三小姐做什么?”
“三妹妹嫁给贺云洛以后,只在归宁那日回了一趟娘家,我也不知她过的如何,自是要去瞧瞧的。”傅云饮如此说道。
莹雪听了也觉得傅云饮说的话十分有理,便道:“你去吧,我也该去佛庵堂将阿得抱回来了。”
傅云饮这才逃也似地离开了珍宝阁,莹雪心中虽觉得他有些奇怪,却也未曾深想,只惦念着该如何让姐姐迷途知返才好。
傅云饮去禀告了沈氏一声,沈氏也十分挂念傅云婕,便让傅云饮捎些药膳以及补品送去,还关照道:“你妹妹性子倔,你好好劝劝她,既已嫁给了云洛,就好好与他过日子才是。”
傅云饮一一应了,便骑着马往端阳侯赶去。
今日恰好也是贺云洛休沐的日子,傅云饮也是端阳侯府的老熟人,无需小厮们带路,便急冲冲地往外书房走去。
外书房正坐着个小厮在台阶下打盹,听到一阵脚步声后方才惊醒,抬头见是傅云饮,只道:“奴才见过世子爷。”
傅云饮满面愁容:“你家主子呢?”
那小厮脸上略有些羞窘之色,只见他指了指通往内院的垂花门,道:“在世子夫人那儿呢。”
“你去通传一声,便说我寻他们夫妻俩有事儿。”傅云饮道。
那小厮这才马不停蹄地去了。
略等了片刻,贺云洛才与傅云婕从垂花门处相携而来,贺云洛俊朗、傅云婕貌美,远远瞧来竟是像对神仙璧人一般。
傅云饮一时便将烦恼抛之脑后,揶揄着傅云婕道:“许久未见妹妹,如今妹妹竟瞧着容光焕发了许多。”
傅云婕羞红了双颊,抬眼见贺云洛也正在取笑自己,便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道:“你笑什么?”
贺云洛这才作揖道:“娘子切勿动气,为夫如何敢取笑于你?”
傅云婕又气又羞,转身作势要走,贺云洛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说道:“长兄好容易才来瞧你一回?还赌什么气。”
傅云婕立时就变温顺了不少,陪着傅云饮说了会儿话后,方才带着那半箱子药材离去。
傅云婕一走,傅云饮脸上的愁色皆浮现了出来,他与贺云洛倾诉了一番,二人皆厌恶极了二皇子的狠辣,却又被捏住了七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面是殿下,一面是莹雪的家人,我当真头疼的很。”傅云饮如此说道。
贺云洛知晓莹雪在傅云饮心中的地位,便道:“二皇子此举定是冲着挑拨你与殿下的关系而来,不如你直接与殿下说了吧,总要让殿下知晓此事才好。”
贺云洛将话说的委婉了不少,内里的含义却是告诉傅云饮,便是对不起莹雪也不能做陷殿下于不义之事。
“殿下韬光养晦了这些年,私底下结交了多少大臣?花了多少力气?断不可为了这等小事而折损了这些暗处的关系人脉才是。”贺云洛如此说道。
傅云饮沉思了许久,想到这些年殿下在官场上举步维艰的日子,如今夺嫡一事尚不明朗,殿下若出事了,少不得要让私底下结交的那些大臣进言求情。
从此殿下便再不能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了。
隔了许久,傅云饮才说道:“大义为先,我只好对不住她了。”
二皇子在端王府候了许久,却未曾等来傅云饮的投诚,他只纳闷,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那人并没有将莹雪当一回事?
以他幕僚搜集的情报来看,这傅云饮与大皇子的关系也称不上是患难与共,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
自己比大皇子更有手段、更有前途,若那傅云饮是个眼神清明之徒,必能及时弃暗投明。
二皇子又等了几日,直至刑部来人催促,话里话外都是询问自己何时将那些证人送去刑部的意思。
二皇子这才明白,那傅云饮是选择站在了大皇子那一边。
倒是个做大事的心狠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