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荒已经很可怕,又加上战乱,双重侵袭之下,让南省人民的逃荒之路更加的苦不堪言。
经过了解,灾民们逃荒的路线大概有四条。
一些人南下逃向湖市,一些人向东,越过战区,进入沦陷区,还有人选择北上,奔向抗日边区,更多人选择奔走洛市,西出潼市,远走陕市,北京等地。
回程的路上,她亲眼看到狗吃人的现象,明明人已经饿得走不成道了,可是路边的野狗却各个膘肥体壮。
这种强烈的对比差,让她的眼睛发红发涩。
人们甚至没有力气去掩埋那些饿死的尸体,而这也就给了野狗们啃食的机会。
路上路过的村庄,十室九空,她看到几条饿狗畏缩着尾巴,在村口绕来绕去也找不到食物,最后竟吃起了自家主人的饿殍。
如果这就已经触目惊心,那么农民在夜幕的掩护下,寻找那些死人身上的肉食,更令她疯狂。
“不行,不要吃好吗,”
她想拉住那些人,可却被对方狠狠的推开:“你不让我们吃死人,那我们吃你好不好?”
一句话就把李想吓得连连后退,她原本想给他们点粮食,可是已经饿得发疯的他们,已经如丧尸般消失在夜幕里,如同野狗般趴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啃着,一边啃,一边作呕呕吐,可还是继续吃,含着眼泪的吃。
现在是一九四二年的冬天,到处都是苍老而无生气的乞丐,他们伸出来的手,只是一根根血管,你再看他们全身,会误以为是一张生理骨骼挂图。
他们从三顿饭改为两顿,从两顿改为一顿,不吃菜,不吃油,不吃盐,然后吃谷皮,吃麸皮,但是,谷皮和麸皮也没有了,他们开始吃草根,剥树皮,嚼树叶。
用平常牲畜都不吃的,只能做肥料的东西来填入他们的肠胃,他们捡拾鸟粪,淘吃里面未被消化的草籽,甚至掘食已经掩埋了的尸体,然而,结局还是被死亡衔去。
在往西的公路上随处可见卖儿卖女的人,一辆辆的手推车上,坐着一个个从灾区来的妇女,她们有人在啜泣,有人则面无表情,即将被‘人客’带往各地‘逃命’,他们有的被卖去当杂工,有的被卖给别人做小妾或者童养媳,还有的则被迈进了JY。
无意间捡到一张报纸,看到上面的报道,才知道早在今年的8月,国民政府在洛市火车站开设了免费火车转运难民,一夜之间,洛市火车站成了千百万灾民逃生的‘大聚口’。
每天车站都被挤得人山人海,火车一到,他们便蜂拥而上,瘦骨嶙峋,鸠形鹄面的难民们,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紧张、惶恐、迷惘地推挤着,一层摞着一层,就连火车顶上,甚至车厢外的挂钩上,栏杆上全都挂满了人。
即便如此,火车24小时,能输送的灾民也只有三千人左右。
上不了车的,只能继续徒步西去。
火车开动后,因为冻僵或者站立不稳掉下车的,因火车穿过涵洞时被洞口撞死的,因晚上睡着后背挤下车的人不计其数,铁路两侧,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因各种原因死去的难民。
到陕市的灾民已经几百万,再运,陕市也成灾区了,所以陕市的人们并不欢迎南省的难民。
他们禁止南省灾民在此地停留,只是一次性地救济点‘过境’粥粮,绝望的灾民只好在城外挖一条小沟,全家像蛇一样蜷缩在小沟里,许多人被活活饿死,冻死。有的甚至全家集体自杀。在这场大饥荒中毙命的人数,有说三百万,也有说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