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准备开车,谁知道,老板去而复返,回到了车里。陈叔一顿,看了眼内视镜,“闻总,您不休息一下?”
闻敛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说道:“去河畔花园。”
陈叔一愣,“河畔花园那边连打扫都还没有,您去那边也没法休息啊。”
“开车。”
陈叔紧握了方向盘,看了眼别墅,叹口气,启动车子,一边开一边说,“您好歹让张梅跟着一起去打扫打扫,床铺一铺,再休息啊。”
闻敛没应。
他闭目养神。
车子开了一段后,闻敛嗓音低沉,说道:“陈叔,你以后去闻家帮忙,闻颂先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出门尽量不要让他开车,你去看着他。”
陈叔掌心一凉,“您说什么?”
随后,他也反应过来,他握紧了方向盘,明白自己是被遣走了。陈叔轻叹了一口气,认了命,说道:“好。”
快抵达河畔花园。
闻敛的手机响起,是李从打来的,他把夏情送到剧团后,回了公司,这才打电话过来。他电话那头斟酌了下,问道:“老板,派出去找的人撤回来吗?”
怎么找都被闻老爷子阻挡着。
两方人马就差打起来了。
闻敛睁眼,语气冷淡,“撤吧。”
李秘书松一口气,点头道:“好,我这就安排。”
电话挂断。
车子也到了河畔花园,这儿是大平层,闻敛的房子在十八楼,陈叔想着还是跟上去,进门后,陈叔急忙打扫。
闻敛解开领口,看着所有盖上防尘袋的家具,他突地看向了阳台。
阳台空空。
而别墅里二楼的阳台,她常穿着舞服垫脚在阳台看着他出门。闻敛下颌紧了紧,他拿起手机,拨打李从的电话。
李秘书接起来。
闻敛:“人别撤,找,继续找。”
哪怕分手,也得面对面跟他说。
李秘书一愣,许久。
他说:“好的。”
沿海而下,是朱市江镇,却挨着长江的南边。这个镇宛如游离在俗世之外,常年gdp倒数第一。
是被忽略掉的地方。
但这儿保留着一些古香古色的建筑,房子,院子,街道,溪流等等。是个真正的世外桃源,夏言一踏入这里,便喜欢上了这里。
徐老师带着她进了一个小院子,这院子只有一层,但很深,两间卧室对着,厨房洗手间均是重新改造过的。
即有古朴的风格,也有现代的保留。
徐老师说道:“这房子是我两年前买的,我其实算到我迟早有一天会选个地方避世,京市太浮躁了,除了竞争还是竞争,我渐渐感觉到我竞争不起了,哪怕我不甘心,可我得认命。”
夏言看着徐老师。
徐老师说道:“你还年轻,陪我一阵就好,迟早是要出去的。”
夏言摇了摇头。
徐老师笑了,“行吧,我们先洗漱一下,然后休息。”
夏言点头。
二十四小时的海上路程,确实很疲惫。两个人洗漱完,夏言进了左边的那间房间躺下,这儿散发着木香味,夏言以为身处新地方,应该会翻一会儿,但没想到,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而隔天一记早。
新地方也让她很早就醒,跟着徐老师收拾院子,徐老师拿着棍子却打了她的腿一下,“练功,什么时候都不能忘。”
夏言愣了下,随即进去换了练功服,她这次来,行李箱只带了两套换洗的以及两套练功服。
她在收拾好的大厅练。
徐老师进了大厅,说道:“回头这里改成练功房,外面院子改成客厅。”
她随手拧开了电视,清晨的电视当然没有什么节目,都是一些新闻之类的,但却是京市的电视台。
正说起元旦晚会的安排,记者直接来到京市舞蹈团的门口,采访舞蹈生。这时,一对父母相携走上台阶,采访记者立即走过去,笑着把话筒举到他们的跟前,“你们好,我是京市电视台艺术栏目的记者,我想问问你们两位是来看女儿的吗?”
那对父母面向镜头,尤其是女士,落落大方。徐老师一愣,她转头看夏言,夏言也定定地看着电视。
里面正是她的父母,夏裕昆以及赵丽韵,夏裕昆文质彬彬,赵丽韵是老派豪门家庭出来的,那气质一看便是名门闺秀。她笑着面对镜头,说道:“是,我女儿在这里当首席。”
“首席?请问是夏情吗?”记者惊讶。
赵丽韵点头:“当然。”
“原来是夏妈妈,这次元旦晚会,夏情要独舞,您可知道?”
“当然,元旦晚会要到了,她要练舞,要闭关,我跟她爸爸过来,给她送点换洗衣服以及一些吃的,和日常用品等等。”赵丽韵笑着说,镜头往下扫了眼夏裕昆手里提着的lv大包包,日常用的包包都是名牌包包,一看夏情首席的家庭就不简单。
记者笑道:“夏情首席好幸福啊。”
赵丽韵含笑。
记者顿了下,道:“不过我听说,您的小女儿夏言叛出了师门,跟着当年那位传说靠导师老公上位的徐蔓老师走了,您可知道?”
记者问得有点小心,但藏不住八卦的心。
毕竟唐奕老师最后一名徒弟从京市消失已经传开了,还有舞蹈生匿名发了微博,广而告之。徐蔓在进入舞团之前名声就不是特别好,源于她早年的一段感情。夏言跟着这样的人走了,唐奕当然不会保她,哪怕是夏言主动说要离开,唐奕那边直接说了她是叛出师门,跟着徐蔓走。
她就当没这个徒弟。
赵丽韵被问,笑容不变,她对着镜头对着话筒道:“夏言这孩子不听劝告,我们父母也无能为力,母子关系,恩断义绝吧,我们夏家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她笑得温柔,像是透过镜头对着电视机前的夏言说,她就差说出,以后别回来了。
夏言定定地看着赵丽韵。
身子轻晃了下。
徐蔓立即扶住她的身子,说道:“我当初就让你考虑清楚。”
夏言站稳了身子,仍看着电视屏幕,她扯唇道:“我走时,没有给他们发过任何一条信息,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一定找我,从我离开家门那一刻,他们就不会再关注我,估计这话,他们已经想说很久了。”
“也好。”
夏言说道,“也好。”
她转身走过去,拿过移动把杆固定的大厅,开始练功。徐蔓看着她背影,关了电视,走过去道:“腿抬高,腰挺直,站稳。”
记夏言听从徐蔓的话,调整着姿势。
一个城市,每天多少人进出,每年多少人回来,又多少人离开。夏言的离开如尘埃一般不起眼,掀起的舆论话题就如海浪一般,很快便退去。无论的剧团,还是被改变了工作环境的张姐陈叔等等。
姜云哭着哭着也只能坚强地站起来。
陈静得知消息是最晚的,因为她替傅临远出差了,回来后匆忙地帮闻敛调动关系找人,但依旧石沉大海。
她翻了几个app,微信也好,邮箱也好,微博也好。夏言没有留给她只言片语,或许是因为她是夏情的同学。
所以夏言并不想理她。
陈静微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欠了夏言,欠什么,她也说不清。
而住到河畔花园的那个男人,也逐渐平静下来,仿佛那天晚上那场找人风波不曾出现过一样,两天后那则夏家父母的采访播出后。当天下午,李从带着人敲开了夏家的门,赵丽韵开的,她看到李从。
一眼认出,立即笑道:“李秘书突然登门,有什么事吗?”
李从常年跟着闻敛身边,除了怕老板,他对其他人都是不亢不卑的,他扶了下眼镜,说道:“我受老板之命,来帮夏言小姐收一些东西。”
赵丽韵一愣,“什么东西?她人都走了,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收?”
李秘书看着赵丽韵,“自然是有的,请带我去夏言小姐的房间。”
赵丽韵眯眼,随后勾了下发丝,往后退,说道:“李秘书请跟我来。”
说着,她转身,朝一楼的一个房间走去,她抬手示意请。李秘书带着三个保姆一样打扮的妇女进了夏言以前的房间,随后她们三个人训练有素地打开衣柜,把夏言以前的旧衣服等等,整理叠好放进带来的行李箱里。衣柜过后就是其他的柜子,书桌等等,哪怕桌面上她以前随手贴的贴纸,也撕了下来。
收拾得极其细致。
赵丽韵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神情又怒又冷,最后只余下冷漠,她说:“李秘书,不要碰坏了我的家具。”
李从不卑不亢地道:“碰坏了自然会买新的赔。”
赵丽韵冷笑。
她说:“我有个问题,我那小女儿既然已经走了,你们闻先生也没把人找到,这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把她的东西收走?这是为何?”
李秘书指尖抵了下眼镜,沉默了几秒,说:“这么做自有老板的道理。”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则采访播出后,老板只吩咐了他这件事,当然老板也不会告诉他原因。
赵丽韵听罢,自知得不到答案,便不再问。
三个保姆把夏言的所有东西收拾个整整齐齐,行李箱以及收纳箱推着便往外走,保镖进门,帮忙抬走。
李秘书对赵丽韵点了下头说道:“夏太太,打扰了,我先走了。”
赵丽韵说道:“我送你。”
她亲自把李从送出门,看着黑色商务车开走。赵丽韵回了那房门口,整个房间除了家具空空如也,连墙壁上裱好的奖状都拿走,仿佛把所有关于夏言的记忆全部取走,清空个干干净净。
赵丽韵一瞬间有些恍惚,几秒后她回神,对保姆说道:“房间打扫一记下,旧家具换掉,改个风格。”
保姆应下。
赵丽韵却仍是不解气,她拿起手机,拨打了夏情的电话。
很快。
夏情便接了起来,“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