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
这一觉,却噩梦连连,紧接着身子便烧了起来,整个发烫,偏偏她陷在噩梦里没法醒来。
“妈妈——”
“妈妈——”
夏知祺的哭喊声由远而近,又慢慢地跑远,夏言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夏知祺哭了起来,瑶着她的手。
徐蔓慌了,她刷地起身,想去打电话。
这时。
走廊传来脚步声。
高大的男人大步地走进来,徐蔓看到闻敛,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安定下来,她立即道:“她发烧了,但是她怎么都醒不了。”
闻敛是从会议上赶来的,他解开领带,搭在椅背上,说道:“我已经叫了家庭医生,等下就到。”
夏言白色的睡衣被她蹭得领口微敞,她脸色跟脖颈都是红的,眉心拧着,手无意识地抓着被子。
闻敛看得心疼。
他俯身,握住她的手,低声喊道:“夏言,夏言,你醒醒”
夏言反手抓住他的手,她掌心极其滚烫。
她指甲狠狠地掐入了闻敛的肌肤,闻敛面不改色,他顺着她的头发,说道:“恨我对吗?恨就要发泄出来。”
夏言听见这话,眼皮睁开。
可下一秒,她又闭上眼,她还是没完全醒过来,挣扎着。夏知祺爬上床,推着她,“妈妈妈妈——”
夏言突地,身子抖了一下,醒了过来。
她看着夏知祺。
夏知祺哭着趴在她的怀里。
夏言抬手顺着他的头发,说道:“别哭,别哭。”
闻敛对徐蔓道:“麻烦打一盆热水出来。”
徐蔓哎了一声,跑进浴室里,打了一盆热水,放在椅子上,闻敛拿过拧干热腾腾的毛巾,他俯身拨开夏言的头发,毛巾贴着她的脖颈。
夏言沉默地看着他。
几秒后,她说;“刚才没醒过来,像是被鬼压床。”
闻敛撩开她发丝,擦拭,道:“你还在发烧。”
夏言自己能感觉到。
她好累。
这时,陈医生也来了,提着医药箱进来,夏知祺乖乖地爬下床,随后他跑去那边,爬上床,正好在闻敛的怀里,也在夏言的边上,他拉着毛巾,也帮夏言擦。
闻敛看他一眼,捏捏他鼻子。
随后,他看向陈医生。
陈医生点点头。
夏言额头的温度一探。
39度了。
高烧。
陈医生立即道:“你想吃药还是输液?”
夏言:“输液吧。”
陈医生:“好。”
随后,他给夏言上输液,夏知祺眼睛眨巴眨巴地想看,闻敛捂住他的眼。弄好后,陈医生说道;“她今晚可能还会反复发烧,闻先生,得看着。”
闻敛:“好。”
弄完这一切,夏言又有些昏昏欲睡,闻敛却把她抱了起来,环抱着她,说道:“你得吃点东西,一点粥也好。”
话音一落。
张姐拿着保温壶走了进来。
徐蔓见状,赶紧帮忙把粥舀出来。
闻敛接过碗,舀了一勺子,吹了喂夏言。
夏知祺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徐蔓跟张姐对视一眼,两个人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门。
粥到夏言的唇边不烫了。
可她没什么胃口,吃两口就不想动了。
闻敛低声道:“再吃点,七七看着呢。”
夏言冷扫他一眼。
闻敛看夏知祺。
夏知祺往前蹭了点,“妈妈我看着。”
夏言:“”
于是她又吃了好几口,闻敛指腹擦拭她唇角,夏言一转头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说:“七七吃了吗?”
夏知祺大声道:“吃了。”
夏言看着笑了笑。
她往旁边靠了去,那儿正是闻敛的锁骨,他脖颈有些凉,她靠着正舒服。
没一会儿,她便睡了。
张姐小心地拧开门,看闻敛一眼,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合上了门,她其实多带了一份。
闻敛还没吃饭。
不过看这样,闻先生也没心思吃了。
夏言睡了。
闻敛便把她放下。
盖好了被子,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搭在大腿上看着她。
夏知祺小手拽了拽衣服。
他小脚踢了一下。
踢到闻敛的膝盖。
闻敛看他一眼,“怎么?”
夏知祺哼了声。
闻敛顿了顿,明白了什么,把他抱起来,朝浴室走去,随后,他打开房门,询问徐蔓,夏知祺平时怎么洗澡。
徐蔓立即道:“闻先生,我来吧,”
闻敛没坚持,他揉揉夏知祺的头发,“乖,听徐蔓老师的。”
夏知祺乖乖地进了浴室。
徐蔓拿着衣服进去给他洗。
闻敛回了床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拉着夏言纤细的指尖。如陈医生所说,夏言这一夜反复发烧,而且她总做噩梦,闻敛心疼地一直抱着她。有时是躺着抱着她,有时是把她抱在怀里,哄着。
他拿着温度器一探。
392。
闻敛一把拿过手机,拨打了陈医生的电话,咬牙切齿地道:“她392了,输液没用,你滚过来。”
陈医生正想说话。
可是一听那边男人已经失控了。
他立即道:“我来,我来。”
十来分钟后,凌晨两点半,陈医生凌乱地穿上白大褂走进了主卧室,闻敛狭长的眼眸里带着盛怒。
陈医生上前,看了看夏言又看了看输液瓶,说道:“实在不行,要不,送医院吧。”
闻敛眯眼:“老陈,她一直做噩梦。”
陈医生心惊地看着闻敛。
他第一次看到闻敛这般表情。
绝望。
对。
绝望。
他说:“这个先到医院吧?然后看看,需不需要镇定剂。”
闻敛冷冷地看他一眼,转开视线,他摸着夏言的脸,说道;“言言,我们去医院,好吗?”
夏言此时清醒一些了。
她摇头。
紧抓着他的手,“不去,我不去医院。明天就退烧了。”
闻敛:“可是你这烧反反复复。”
夏言仰头看他。
“我是不是得了流感?”
闻敛看着她水润的眼眸,突地亲吻她的额头,说;“是吧,换成吃药好吗?”
夏言点头。
陈医生松一口气,赶紧去拿开药。
确实,有些人可能对药物不起作用,但也有人对输液不起作用。他怎么没想到这点,没一会儿,他端了药进来,闻敛接过来,闻到了药味,他指尖一停,看向陈医生。
陈医生被男人的眼眸逼得差点下跪。
他翻了下医药箱,从里面拿了一盒蜜饯,打开了,说道:“吃一颗压在舌尖下,然后再喝药,会甜一点。”
闻敛取了一颗。
递给夏言。
夏言乖巧地张嘴,含住。
闻敛低声哄道:“一口气喝完,可以吗?”
夏言点点头。
随后闻敛把药送到她唇边,夏言拧着眉,吃完后,舌尖的蜜饯也翻了上来,闻敛又喂了她喝几口水。
夏言嚼着蜜饯。
累极了又靠了回去。
她视线扫了扫。
“七七呢?”
闻敛:“他睡一半,我把他抱到徐蔓老师那边。”
夏言哦了一声。
陈医生见状,趁着闻敛没注意到他,他偷偷地离开。不过经过这一次,他没敢回去了,直接在外面的沙发将就。
他这几年一直跟着闻敛,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失控。
陈医生是真胆战心惊。
他的印象里,闻敛是极为能控制情绪的,哪怕到生死关头,他都能面不改色,而且他极其能忍。
他从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
他跟闻老爷子这几年下来,他都是赢的那一个。
今晚。
着实吓到他了。
药物对夏言来说,确实有效果,她后半夜睡睡醒醒,醒来时都看到闻敛,他总凑上前亲吻她的眉心,有时在她耳边细细地说话。夏言抓着他的手臂,静静地听着,她低声道:“你给我唱歌吧。”
闻敛一愣。
他只会打鼓,不会唱歌。
夏言轻声问道:“不会吗?”
闻敛沉默几秒。
笑道;“会。”
为了你,不会都要会。
“在我怀疑世界时,你给过我答案,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有关”他唱着唱着就停下来。
夏言笑了。
“我们。”
闻敛唇角微勾。
“还记得?”
那会儿图书馆老放这首歌,每次播,夏言都要抬头看音响,感叹一句广播又播这首歌了。
夏言笑着点了点头,她又打个哈欠。闻敛拉好她被子,凑过去,拿了温度计,探了下,382,退了些。
闻敛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睡吧,我陪着你。”
夏言嗯了一声。
闻敛的手没抽回来,在被子里握着她,他手背除了抓痕,还有咬痕,是刚才夏言咬的。夏言再次睡了过去。
她后来醒了几次。
睁眼都看到他靠着椅子,看着她。
她闭上眼便又睡了。
这次,梦里无梦,安稳地抵达了天亮。
次卧的门打开,徐蔓打着哈欠出来,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陈医生,她一愣,陈医生有些尴尬地整理白大褂,说道:“昨晚半夜夏言又烧起来,闻先生喊我过来坐镇。”
徐蔓哦了一声。
她说:“陈医生顺便在这里吃早餐吧,喝粥可以吗?”
陈医生:“可以的。不过,等等”
“能麻烦你进去看看夏言的情况吗?”
徐蔓看陈医生一眼。
什么情况?
这么胆小?
不过她没说什么,回了主卧室,其实她也不太敢进去,万一打扰到他们睡觉呢?她深呼吸一口气,屈指敲了下门。
几秒后。
门开了。
闻敛狭长的眼眸看过来。
他的衬衫有些凌乱,但依旧气势十足,一看昨晚应该是熬了一夜,徐蔓正想说话,闻敛嗓音低冷。
“她的烧已经退了,但她还在睡。”
“徐老师麻烦熬点粥。”
徐蔓心里一松,点头;“好的好的。”
门再次合上。
徐蔓走回客厅。
对陈医生说道:“烧退了。”
陈医生松一口气,提起医药箱,准备要走,可是一想到闻敛昨晚那语气以及那带着戾气的眼神,他迟疑了下,又坐了回去。
徐蔓看他这来来回回的,搞不懂,她没搭理,直接拐进厨房去煮粥。
夏言醒的时候,很想伸懒腰,她就伸了,一睁眼,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眸,夏言立即把手收了回来。
闻敛:“继续啊,当我不存在就行。”
夏言嗓音还有些哑,“几点了?”
“十一点。”
夏言惊了,她说:“我睡这么久?”
闻敛拨开她湿透的发丝,说道:“说明你睡得好。”
可不是,她没做噩梦后,是真睡得好,很香甜。房门被悄悄地推开,夏言看过去,夏知祺跑过去,“妈妈!”
三两下就爬上床。
夏言伸手抱住了他。
闻敛轻扯了下领口,温柔地看着这一幕。
吃过午饭。
陈医生告别。
夏言还不能洗澡,她换了一身衣服在沙发上陪着夏知祺。闻敛回去洗个澡,再回来,换徐蔓去舞团。
他穿着黑色上衣跟长裤,也是休闲款的,他把夏知祺拉过来,教他画画。
夏言怀里抱着抱枕。
拿着遥控器。
随意地按着电视。
午后阳光投射进来。
夏言昏昏欲睡。
夏知祺趴在桌子上,探头看着夏言。
闻敛取过素描笔,垂眸,在本子上,三两下,就画出了夏言的眉眼,抱枕的形状以及在阳光下跳跃的发丝,温柔,美好。
夏知祺点着画里的夏言。
“妈妈。”
闻敛:“是。”
最美的妈妈。
也是他最美的老婆。
“画我。”
夏知祺又点了画里夏言旁边的位置。
然后他蹭过去,靠着夏言。
闻敛提了笔,把一个小小人儿画上,午后阳光,夏知祺趴在沙发上看着熟睡的妈妈,很温馨。
闻敛沉默几秒。
提笔,在夏言旁边的沙发上,落了笔,准备画。
夏知祺跑了回来,拿走他的笔。
推开那画。
“我和妈妈。”
他哼一声,“没有你。”
闻敛:“”
!呵。
作者有话说:
好啦,正文到这里,明天开始更番外,除了闻敛夏言夏知祺的主要番外,还有其他人的番外想看吗?可以评论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