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教官：“这还得是藤檀脑子转得快。”
“但是……”教官插进来，皱着眉，“大型物资箱的设立本来就是为了给文化科更强，体能一般的学生一个加分机会，也是对学生们本学期所学知识的一个总结和升华，这种非常规的开启物资箱方式，是不是太过……”
“嗐。”监考教官哂笑一声，“考试准则里也没有说不准这么做，学生们脑子活络另辟蹊径不拘一格，也算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教官会回想了一下考试准则，里面并没有限制物资箱的开启条件，也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使用牛群，所以藤檀的行为虽然违背了他们设立大型物资箱的初心，但也全都是考试规则内的正常行为。
想清楚后，教官突然感觉有点忧愁。
具体在忧愁什么，他也不太好说。
*
“啪！”
马望飞一巴掌拍死飞到脸上的一只虫子，扔掉它的尸体，用力挠了挠脸。
军联系统以全真模拟，号称能够百分之九十九真实模拟各种极端户外训练环境而闻名。
这种功能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能够最大幅度让学生身临其境，锻炼各种情况下的作战能力，坏处就是，在一比一还原的环境中，不可避免会出现各种蚊虫一类的、十分讨人嫌的小动物。
马望飞很难受。
虽然各类蚊虫在野外仍然肆虐，但是在全高科技的城市中几乎看不见它们的踪迹，马望飞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如此招它们的喜欢。
模拟舱里的五感由通感值调节，与现实世界的真实感受相比会弱化很多，但是瘙痒感这种东西，不管它通感值高还是低，那都不影响它直接痒到你心里。
马望飞现在浑身哪儿哪儿都痒，他甚至觉得要再这么痒下去，他都可以放弃埋伏藤檀，找个地方脱了外套就地滚两圈。
“啪啪！”
连环巴掌连着拍死两只蚊子后，马望飞深吸一口气，他偏头，想问问队友有没有什么防蚊秘籍，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一个肿起来的粉面馒头。
马望飞：“……”
原来我不是最惨的，莫名感觉有些被安慰到。
焦躁地在蚊群众又等待了十分钟，阵营公频内传出声音。
“我们到第十三题了！”留守在物资箱附近解题的队友激动地喊道。
马望飞精神一震：这可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两边就进度交流了一番，马望飞信心倍增，就算没法在这里干掉藤檀，能把她拦下来，拖住一段时间等那边物资箱解开也行。
把她弄出局可能会有点悬，但是要拖的话，他马望飞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他心情大好，再次调整了一下架好的枪，把帽子往下压了压，遮住大半张脸，重新埋入草丛里，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成败在此一举，只要弄死藤檀，他得到的可远远不止积分这么简单！
时间静静地流逝，军联系统内的阳光模拟比现实世界的真实光照要满上两三个小时，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
草丛内闷热无比，伴有各种鸟类虫类的鸣叫，双重加持，让人十分容易变得烦闷，而且为了更好的伪装，马望飞他们还在身上盖了厚厚的草皮，此刻汗水跟瀑布似的往下.流，几乎要淹没他的两只眼睛。
在他的内心的烦躁快要累积到顶点时，他身边的队友动了动。
马望飞的两只眼睛立刻跟X光线一样射过去：“你干嘛？”
他的队友扶着枪，眼神儿中透露着一丝迷茫：“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马望飞问道，“听到什么声音？这周围除了鸟叫虫叫还有其他声儿？”
“就……感觉像某种很熟悉的动物叫声。”队友迟疑地说，“但是一下想不起来了。”
马望飞皱眉，刚想训斥一下这位队友，让他不要动摇军心，然后另一位队友也开口。
我也听到了。
“是吧是吧！真的有！就是声儿太小了，时有时无的。”
很快，好几名队友加入讨论。
“好像是有。”
“这声音在变大诶！”
“怎么回事？地震吗？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地在晃？”
“我去，这场考核你难道还设置了地震求生？”
“要是地震求生我们肯定赢，看，周围一栋高一点的建筑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真有声！而且地面晃动在加剧！”
……
马望飞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眼珠盯着地上由小幅度晃动变成高高跳起的石子，脑袋里猛地掠过什么。
他扯掉帽子，掀起草皮，站起身，三两步攀到离得近的一棵树上，站在树杈间向远处眺望。
然而并不需要他将视线放远。
不远处，阵阵灰尘飘起，犹如海上缭绕的白雾，其中隐约传来惊心动魄的吼叫，如同浊浪排空，卷挟着浪中的阴影，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悍然撞击而来！
平时各类宇宙星空看多了，马望飞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飞沙走石的大自然壮观场景。
浪潮逼近，掀起的尘埃遮天蔽日，领头牛壮如泰山一般的身躯奔在最前方，大批牛群紧跟在后，乌泱泱一片犹如百川赴海，一条有一条向前席卷，吞没所过之地！
“吼——！！！”
无数头牛的吼叫声汇聚在一起，振聋发聩，甚至已经听不太出是“哞哞”的声音，只觉耳中被塞入了一个发动机，轰隆作响，整个大脑瞬间陷入一片嗡鸣中。
在众人愈发惊骇的目光中，它们杂乱的脚步狠狠踏在地上，部分土地承受不住接连的重力，呈蛛网状向外龟裂，无数碎石飞溅，拦路的树木被拦腰撞断，狂暴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震动。
马望飞呆滞在原地，慢慢长大嘴巴。
“卧……靠……”
夹带着颗粒物的狂风随着牛群的靠近呼啸而来，灌了马望飞一嘴沙子，他猛然回神，扯着嗓子大嚎。
“快跑！！！！”
大风带着落叶飘飘洒洒，底下有草有树有鸟有虫，就是没有人，触目所及一片荒凉，就像马望飞此刻的破了个大洞的心。
埋头在前方奔逃的队友们，缩小的公频在同一时刻由于音量过大被振了出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捂住耳朵。
“你们这么可以无情？！！”
众人：“……”
等你反应过来再喊我们跑，黄花菜都凉了。
四条腿的动物跑起来到底比两条腿的快不少，众人在前方疲于奔命，后方牛叫声越来越清晰。
马望飞抽空往回瞥了一眼，恰好和从牛头上伸出来观察的藤檀对上了视线。
马望飞：“？？！！TMD你们作弊！！”
藤檀虚着眼睛，通过唇形看出了马望飞的话，无辜道：“规则有哪条在说不准放牛吗？”
马望飞还想再说什么，藤檀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阵营地可是你们先选的！”
牛群可是你们不要的！
马望飞：“……”
艹！不占理！
这边动静太大，原本守在物资箱附近的B阵营单兵察觉情况不对，在公频内沟通一番后，果断放弃了物资箱逃跑。
整个B阵营霎时乱作一团。
马望飞双目发红，浑身狼狈，原本整齐的发型在一路狂跑中被吹成了鸡窝，喉咙里堵了一嘴的脏话没法发泄，点开地图后又被上面屋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绿点窜得心梗。
他点开公频，声嘶力竭地吼叫：
“回营地大楼！回营地大楼！！！”
四散的人群有了目标，绿点点们立即向目标转向，如同一簇簇的萤火，朝中心汇聚成一个光球。
马望飞拔足飞奔，咬紧的牙齿里几乎能尝到铁锈的味道。
就带这么几个人孤军深入，但牛群总有停下来的时候，等我们汇合完毕，就是藤檀你的死期！！
*
庄重一直把地图缩小了放在视野的右上角，在所以在马望飞他们动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的目的地，张开嘴大叫：“他们要回营地了！”
藤檀拉住领头牛调整方向，牛群穿过B阵营的物资箱附近，朝着他们的阵营大楼奔去。
之前突然被炸的惊慌退去，牛群也慢慢恢复镇定，速度逐渐缓了下来。
虽然不少B阵营的学生在牛群过来的之初，因为惊慌而“葬”于蹄下，但马望飞很快重新把他们组织起来，让大家及时回到营地大楼，尽最大努力留存了力量。
牛群越过中线，深入到B阵营三分之二的位置后，速度彻底慢了下来。
庄重问藤檀：“通知后面的马上打过来？”
牛蹄踩踏出局的B阵营学生数量可观，极大的拉开了两方人数的差距，这个时候让后面的大部队尽快攻过来，基本上就能直接摘下胜利。
藤檀没接话，她转动脑袋四处查看情况，确认视野范围内没有B阵营的人后，直接松开手上的绳子，踩着牛背起跳，勾住头顶的树枝，翻身上树，熟门熟路地在树梢间连续跳跃。
跟着藤檀过来的几个人见她直接弃牛离开，虽然不知道她的打算，但纷纷有样学样，跳到树上跟在她身后。
见众人离开，莫律伸出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的手，发出微弱的求救：“你们、带我，一、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