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
教坊司。
“来了。”
朱允熥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街道尽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将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仰头倒进了嘴里。
为了做出自己在这里呆了一晚上的假象,这已经是他喝下的第三壶酒。
“他会信吗?”
站在一旁的红鸢轻声问了一句,脸色平静。
“假象原本就是假的,当不得真,他需要一个理由回去交差,我只是送他个人情,给他编造个理由。”
朱允熥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但他未必会领情。”
红鸢继续说道。
“那是他的事,反正本宫也没想过和他成为朋友,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他没那个资格。”
朱允熥不屑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说话间,蒋瓛已经带着上百名锦衣卫赶了过来,不由分说,直接推开了外围围观的人群,冲散了正在街道上翩翩起舞的舞妓们。
“锦衣卫办差!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一声厉喝中,围观人群和舞妓们慌乱的躲到了街道两旁,谁都不敢发出一句抱怨。
锦衣卫的名声,在这京都之中,没有比朱允熥好到哪儿去,早就人人闻风丧胆。
紧接着,蒋瓛快步来到了楼下,带着人迅速冲了进来,直接来到了二楼,很快便找到了朱允熥所在的包厢。
教坊司主事曹岩也急忙满头大汗的跟了进来,神色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蒋指挥使好大的威风啊!”
“扫了本宫的雅兴,你该当何罪?!”
朱允熥依旧站在窗前,头也没回的说道,声音冰冷。
“殿下之前在何处?为何卑职一直未曾找到殿下的下落?”
蒋瓛向前迈了两步,恭敬地行了一礼,笑着问道。
嘴上虽然在笑着,可是眼神中却闪烁着两道精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朱允熥的后脑。
“本宫整晚都在此处,有什么问题吗?”
朱允熥漫不经心的问道。
“恐怕不是吧?”
蒋瓛笑着说道,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曹主事?”
朱允熥没有继续解释,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在...”
“没错,殿下今晚一直在教坊司,哪儿都没去。”
曹岩愣了一下,接着回过神来,急忙煞有介事的说道,嘴唇都有点哆嗦。
身为微末小官,他并不敢得罪锦衣卫,可另一边又是当朝皇孙,更不能轻易得罪,于是只能顺着朱允熥的话说下去。
“但愿如此。”
蒋瓛迟疑了一下,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你算什么东西?!难道本宫去了哪儿,做了什么,都需要向你禀报吗?!”
朱允熥终于缓缓转过了身,冷冷的看向了蒋瓛,一字一句的问道。
“卑职不敢。”
“不过卑职有种直觉,殿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似乎是在刻意告诉卑职您就在这儿一样。”
蒋瓛拱手一礼,看了一眼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笑容变得越发灿烂。
可是在那灿烂的笑容背后,却似乎透着一股阴森的杀气。
“动静很大吗?”
“本宫只是心血来潮,想要与民同乐罢了,所以便包下了整个教坊司,让这全城的百姓也都看看,这教坊司中的舞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朱允熥也换了一副笑脸,佯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
“陛下口谕,召三皇孙殿下即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蒋瓛突然收起了笑容,不再追问,拱手一礼,直接宣读起了朱元璋的口谕。
“可本宫的酒还没有喝完。”
朱允熥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桌上还没怎么动筷的酒菜,略显为难的说道。
“殿下,如果陛下等急了,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请了。”
蒋瓛挑了挑眉毛,认真的说道。
“你在威胁本宫?!”
“你信不信本宫一句话就能让皇爷爷砍了你的脑袋?!”
朱允熥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蒋瓛,沉声说道。
“殿下!请您注意言辞!蒋指挥使也是奉旨办事!您若再不回去,我们就只能...”
“住口!”
也许是听到朱允熥在威胁蒋瓛,站在蒋瓛身边的一名锦衣卫百户直接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满脸的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