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逸多少能体会一些叶俊此时的心情,不心疼怀中人是假的,可是想要怀中人给自己生个孩子的这份执念却也是真真儿的。
墨清逸的这个执念就是从叶俊离开他来凉州府的那一天开始的。叶俊在离开他的前一晚亲吻了他,正是那情不自禁的一吻,才开启了他一直以来紧锁的心门,让他知道——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叶俊喜欢自己所以吻了自己,自己没有反抗甚至还意乱情迷,那是因为自己喜欢她。在这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会有那般猛烈的欲望,他觉得他不是那些随便让哪个女人都可以来孕育自己子嗣的男人,他只想要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生的子嗣,这个对他而言是宁缺毋滥的。
就算他自己贵为墨家家主,也不是不可以从族里挑选优秀的子侄来过继,从而继承自己的家主之位。然而他的这些想法,在和叶俊忍不住意乱情迷的亲吻时,全部崩塌。
他不仅由此确认了自己的喜欢,更是觉得,自己喜欢的人那般聪慧、那般可爱、那般有趣、那般的特别,如果由自己喜欢的这个人来给自己生个继承人出来,那可真的是太完美了。是以,他一直在努力、在期待。得知美梦成真的时候,欢喜的睡不着觉,练了整夜的大字。他自己都没敢想过他能有这一天。
自己即将拥有一个集合着两人共同血脉的孩子,这多令人期待啊!所以,心疼归心疼,叶俊的孩子,他是非要不可,叶俊所受的这一遭罪,就当这是招惹墨家家主所付出的代价吧。
叶俊将墨清逸胸口的衣衫都哭湿了,才委屈巴巴地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呀?都说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门关,万一我闯不过去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墨清逸将叶俊抱得更紧,说道:“说什么丧气话?在我心中你是无所不能的,连科考那么难的事情你都能做到,更何况是生个孩子呢!我可是很相信你的。乖,我这不是来了嘛,快别哭了,伤眼”。
门外那些墨家护卫都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心道:“原来家主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
叶俊一哭,情绪波动过大,肚里的孩子哪还忍得住,在肚子里立时闹腾起来。叶俊也顾不上哭了,将墨清逸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道:“孩子知道你来了,高兴地在肚子里跟你打招呼呢,你感受到了吗”?
墨清逸只觉自己的掌下,叶俊的肚皮一直在动,知道那是一个很活泼的小生命,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
叶俊道:“这是胎动,孩子大概四个月之后就会在娘亲的肚子里伸胳膊踢腿了。你若不来,错过了咱家大宝的胎动多可惜”。
墨清逸道:“我怎么能不来?我是个正常男人,如何能不想你”?墨清逸低头吻了吻叶俊的额头,道:“想你想得快发疯了!我常常想,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呀?你一定要当这劳什子的知府吗”?
叶俊道:“这段日子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后宅妇人的生活,长此以往,我觉得我会发疯的。不是我一定要当官,是因为只有我当官我才能为社会做点儿有用的事儿,最起码我能让我下辖的百姓们都过得好些;
不是我一定要当官,更是因为我不想嫁人,即便是优秀如你墨清逸,两个人好那是两个人的事儿,两个人结婚那是两个家族的事儿。你仔细想想,若我是沈家的一个女儿,又是个义女,你觉得我能进得了你墨家的大门”?
墨清逸没法说话,因为这些道理他比叶俊还清楚。叶俊的身份背景抬进墨家做个妾室都不够格。
叶俊又道:“我如今没有那么大度,再不会说什么你可以另寻一个女子去成亲生子什么的傻话,你如何跟你家里人交代那是你的事情。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要跟别人成亲,我不会将我生的孩子放在你的身边,我会放在自己身边自己养的。我又不是养不起”。
墨清逸皱眉道:“这辈子我不会娶别人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叶俊却道:“忠诚是相互的,你对我忠诚我自然对你忠诚,如若有一天你睡了别的女人,作为报复,我就去找别的男人来睡我”。
墨清逸霎时脸就黑了,咬牙切齿地道:“叶俊,你敢——”
叶俊冲他皮皮一笑:“……”走着瞧!
……
没生过孩子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有多痛!
十一月十九,叶俊在疼了一日一夜之后,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也是这一天,产婆慌慌张张地告诉墨清逸:“夫人血崩了,人,怕是不行了”。墨清逸脑子里“轰”一声巨响,有刹那间的空白,紧跟着他稳了稳自己便急忙冲外喊道:“十七,快去郡王那里将吉庆太监给带来,就告诉郡王叶俊命在旦夕,片刻不得耽搁”。
一盏茶的功夫吉庆就来了,同来的当然还有披着大斗篷的长平郡王和沈玉玏。此时顾不得避嫌,吉庆、沈玉玏都是一头就冲进了那临时的产房。
荀羽面色极为不好,对墨清逸道:“他如何了”?墨清逸脸色惨白、眼睛通红,强打精神道:“很不好”。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荀羽忍着怒气道:“他要生产,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竟然提前连个讯也不递,院内郎中也不准备一个,你可当真是心大。若是早知道,让吉庆就在这里守着,总比此刻急着去寻人的及时些。还有,若是此次叶俊挺不过去,你又该如何对沈家人解释?怎地沈玉玏也是才知道?你们二人也是太儿戏了,他的生死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
墨清逸一直是荀羽的标杆,荀羽对墨清逸这位表哥一向敬重,这还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表哥说话如此不客气。尽管如此,墨清逸却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屋子,一句话都不说。荀羽看墨清逸这般,只得暂时作罢,也静待那屋子里传出消息。
此时屋内有产婆、有珍珠、有吉庆,还有眼泪糊了一脸双手紧紧握着叶俊一只手的沈玉玏。珍珠协助吉庆在给叶俊腹部施针、行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沈玉玏压抑地哭泣还在持续,屋外的人似乎被钉在了原地。院内人虽多可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