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燕北也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心知有外人在场,不能叫人看了自家的笑话。
于是唯有咽下这口闷气,冷声道:“你们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又何必在我面前演这一出戏?莫不是想看我如何当着外人大发雷霆,好叫东湖山庄丢了最后一点脸面?”
“师弟此言差矣。”邱陵微笑着摇头道:“这位楚姑娘既能不远千里送回我那师侄的家眷,又为救其性命东奔西走,显然算得上是自己人。”
“况且,你的脾气虽是差了点,终究还是讲得通道理。若非如此,今日我等三人直接擒了你,将你关进祖师居所,再等一切尘埃落定时放你离开,难道你又有何办法不成?”
邱陵虽是一脸笑容,语气也称得上温和,但他所说的话,简直就是话糙理不糙的最好诠释。
“自己人?”秦鸿轩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燕北见状,忽而轻笑说道:“若诸位前辈嫌晚辈有些碍眼,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听得这话,詹元明微微摇头:“楚姑娘先别着急,詹某接下来的话,不光与东湖山庄有关,更也与你,与夜主有关。”
燕北闻言,笑容顿时就淡了不少,“这么说来,我还不得不听了?”
“楚姑娘最好还是听一听,毕竟事关重大,若我东湖山庄就此于大胤江湖销声匿迹,总要有人知晓此事。”
詹元明依旧是满脸带笑。
而燕北的表情也是没有任何变化,看了看詹元明后,点头淡淡道:“那就依詹庄主之意。”
詹元明闻言,便是给了邱陵一个眼神。
邱陵顿时会意,拍了拍秦鸿轩的肩膀,平静地说道:“秦师弟,你近来为了东湖山庄的事没少费心,不如与为兄到一旁歇息歇息,你我也是很久私下聚过,不如就趁今日吧。”
秦鸿轩虽有不愿,可一看到邱陵的表情,以及一旁紧盯着自己的曾子实,冷冷道:“若我不点头答应下来,今日你们三人怕是要叫我吃不了兜着走啊。”
“詹元明,希望你能记住,有东湖山庄在,才会有你这庄主的存在。”
“如果没了东湖山庄,你什么都不是。”
秦鸿轩冷冽的目光从詹元明脸上扫过,随后也没有等邱陵来‘请他’,身形一便是离开了此处。
与其等到被人赶走,倒不如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邱陵笑着对詹元明点了点头,接着就冲那也想离开的曾子实道:“子实,你留下好好听一听。”
说完,没等曾子实反应过来,就饶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飘然而去。
……
与此同时。
洞元殿之内。
几个穿着深色道袍的殿内道士正在沿路点燃灯盏,令得这通向大殿的道路有了光亮。
随即不久,他们来到了那座供奉着一尊泥塑神像的大殿之内。
从侧门走入,绕过了摆放着香炉的一排排石台,又穿过泥塑神像前方的破旧蒲团,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道士离开同伴,前去推开了大殿的正门。
大殿之外便是一条铺着发白石板的宽阔台阶,远处隐约能看到昏黄灯火映照出的拱门。
站在门前的道士朝那边打量了几眼,确认没什么异常,点头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几位师兄。”
“嗯。”
殿内传来淡淡的回音。
剩下三名道士盘膝坐在那破旧蒲团上,双手几乎同时掐着复杂的手印。
就在三人有所动作的瞬间,摆在前方高台上的泥塑仿佛睁开了双眼,用诡异的目光盯着他们。
半晌后,泥塑的嘴巴裂开,发出铁器摩擦一般的声音:“时辰到了?”
坐在中间的道士点了点头:“回殿主,邪惑宫现世,时辰已经到了。”
泥塑的眼球缓缓转动着,像是在感应着什么,随后又是问道:“本座感受到了希诚的气息,他为何没从七返九还池重生?”
听得这话,三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最后还是中间那名道士回答道:“回殿主……希诚真人自斩一命,应该是找到了替代的肉身,可……”
他说到这里,却是突然说不下去了。
毕竟此时此刻,少了那位希诚真人相助,他们的计划必然会难以推进。
然而,泥塑稍微沉默了半晌,忽而淡淡道:“无妨,即便不以肉身重生,他也逃不过本座的掌控,一切依照计划进行。”
“是。”
三人齐齐点头,语气极为凝重。
不过还没等他们散去手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有些苍老的笑声。
那笑声一起,站在门前的道士首当其冲,陡然弓起了身体,随即像是被无形之力猛地提起,悬在门梁发出一声惨叫!
“三位师兄!”
“救我!”
他的背脊紧紧贴着门梁,惨叫声很快就变了调子。
殿内那三名道士却是反应极快,瞬间腾身而起,坐在中间那块蒲团上的道士抬手就是一掌,将挂在门梁上的‘师弟’凌空打爆!
惨叫声戛然而止,破碎血肉与内脏溅了满处,另外两名道士毫不在意地穿过迎头洒下的血肉碎片,一人一边扶住门板,打算将其关起。
结果他们两人无论如何发力,门板都仿佛重达千钧,竟是纹丝不动!
二人发出一声闷哼,双臂燃起暗青色的气焰,手臂肌肉更是高高鼓起,就连道袍的袖子都被撑得裂开!
“都给我让开!”
一掌打死同门师弟的那名道士口出暴喝,立刻就冲到门边,竖起手掌变换着指诀,暗青色真气在他指间流转,很快变作一把剑形。
对着门外无人处的台阶狠狠一斩!
气剑炸裂,铺开满地氤氲!
门外隐约浮现出一道身影,接着就是无比癫狂的大笑:“好好好!多年不见,你们洞元殿的这群废物还真是长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