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轻轻放下,不要动老侯爷,谁动谁就是要侯爷的命!”
几个小厮被雪娘的怒吼声吓了一跳,都不敢动了。
雪娘又重复一句:“轻轻的放下。”
雪娘嘱咐丫鬟,拿个靠枕来,垫在侯爷脖颈下,将头部轻轻侧歪。
她用手绢裹着手指,伸进侯爷嘴里,将白沫与一些呕吐物掏出来。
柳夫人在一旁惊讶地看着雪娘。
去年侯爷喝醉晕倒后,太医也曾叮嘱过她。
若是侯爷再度晕倒,不可随意搬动。
要将头部抬高,防止呕吐物进入气管。
雪娘是如何知道,且手法如此熟练?
柳夫人想起侯爷曾提过,雪娘一路行医,换取食物,从北疆几千里来到京城。
当时还不以为意,如今看,雪娘真懂医术。
雪娘清理完口部,开始掐人中。
掐了几下没有反应,便来到侯爷足底,脱下鞋袜。
手掌握拳,用指根部顶着侯爷的足底穴位,用力按摩。
柳夫人见她两只脚交替,便也蹲下来,抓起另一只脚。
用同样的姿势按摩侯爷足底穴位。
过了足有半柱香功夫,侯爷喉咙底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柳夫人扑上前去,在他身边跪下,小心翼翼地抚着他的脸,轻声低唤。
见侯爷微弱地睁开眼帘,她哽咽道:
“侯爷你别动,太医说过,这个时候不能动,怕你脑子里出血,你好好躺着,府里已经快马去请齐太医了,你别急啊,等一等就好了。”
侯爷眨了眨眼,雪娘给他把双足穿上鞋袜。
与柳夫人说,可以给侯爷喂些温水,若能吞咽,问题便不大。
旁边宋嬷嬷闻言,不用吩咐,便斟了一盅茶,又找了个调羹来。
柳夫人亲自喂到侯爷嘴边,可惜刚喂进去,便从嘴角流出来。
柳夫人忍不住双泪直流,扭过头去,捂住口鼻,怕侯爷见了受刺激。
雪娘伸手轻抚她后背,安慰道:
“人到五六十,常有此症,夫人不必太过悲伤,侯爷还需要您陪着,撑着呢。”
柳夫人点点头,擦干眼泪,扶着雪娘的手站起来。
徐大夫人得到禀报,此时也领着小徐氏和徐若云赶了过来。
一进前厅,见侯爷躺在冰冷的地上,便大呼小叫地:
“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做下人的都死了吗,还不把侯爷抱到榻上去……”
柳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吼道:“你闭嘴!”
徐氏吓的一激灵,话噎在喉咙底下,打了一个响嗝。
雪娘又轻声与宋嬷嬷道:“还请嬷嬷去拿一床被子来,给侯爷盖上。”
虽是夏日,地上寒凉,侯爷久躺,于身子不宜。
若是中风再加上伤风,就更麻烦了。
宋嬷嬷立刻转身去取被子,不知为何,今日这场景,最冷静最有气势的居然是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二奶奶。
她抱着被子,心里不由得对雪娘有了几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