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几日,雪娘去玲珑阁请安时,带了一套粉紫色里衣。
锦绸面料,粉紫色底子,绣了白色藤蔓花枝。
是江婶子赶了几日工,给徐大夫人做的。
平日里徐氏从不穿这种娇嫩的颜色,见雪娘拿出来,立刻满脸嫌弃。
“怎么做这么粉嫩的颜色,怕不是给你自己做的吧?”
雪娘笑道,凑近了婆母,悄声说:
“婆婆端庄贤淑,可里衣在内室穿,大可不必那么拘谨,婆婆生得美,皮肤又白,这粉紫色,正是衬你呢。”
徐氏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竟露出扭捏的神色来。
她虽然做了婆婆,当了祖母,实际年龄还不到四十。
徐若云在旁看着,这罗雪娘今日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哄起姑母开心了?
她自从被打了手板子,又禁了一个月足,再也不敢作妖。
平日里只在竹影楼待着,除了玲珑苑,其他地方都不踏足。
此时见雪娘讨姑母欢心,哼了一声挑唆起来:
“听说表嫂花重金买了好些松江三棱细棉布,咋不舍得给姑母用。”
“表妹不知道,三棱布好处是吸汗,二爷在军营里练兵,日日大汗淋淋,用细棉布做里衣,干得快,也不容易着凉。婆婆在府里养尊处优地,锦绸里衣,又好看又丝滑,再好不过的。”
雪娘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也不与徐若云生气,只是话里话外,显露出她没见识的意思。
徐若云吃了个瘪,哼了一声抬脚走了,心里恨恨地。
几个月前,还是她嘲笑罗雪娘土包子,今日竟轮到她蹬鼻子上脸奚落自己!
想着眼泪花就冒出来,如今姑母也不像以往那么护着自己了。
话里话外意思,似乎想送自己回西川过年。
徐若云可不想回西川老家!回去了还能再来侯府吗?
雪娘见成功把徐若云气走,莞尔一笑对徐氏说:
“正要说呢,上次给二爷买的细棉布,做了两身里衣,二爷说穿着舒服多了,只是军营里换的勤,让媳妇多给他做几身,家里放一些,再往军营里带一些,媳妇想明天再去趟玉绣坊,婆婆可要一起去?”
徐氏正摸着那粉紫色里衣,心里不知道再琢磨些什么,闻听此言,便大度地说:
“你自己去吧,好好挑些棉布,多给二爷做些。”
想了想,又道:“既这么好,你回头送两匹到我这来,我让梅姨娘她们给老爷也做几身。”
雪娘欢喜地应是,只要能让她出门,两匹松江棉布又算什么。
齐王等了好些日子,才接到江掌柜的消息。
说是罗二奶奶身边的江嬷嬷来传话,明日要来挑棉布,让店里多准备些。
他展颜一笑,眉眼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齐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说并非不通人事的少年,为何对雪娘如此欲罢不能。
他与洛子清不同,并不曾禁欲,十几岁内事局就选了教事宫女来伺候。
通人事之后,寻常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平日里拈花问柳也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大概就因为够不着,才会惦记。
若是寻常哪家的女儿,他去母妃那求一求,封做侧妃便是。
家境平常些的,他略微表露个意思,人家巴不得把女儿送到王府做侍妾。
偏偏这罗雪娘,虽出身低微,却名花有了主,他不但摸不着,连见一面都难。
算起来,今日是第三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