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洛子清来请安,徐氏长吁短叹地,抱怨自己身子不适。
说前段时间一直忙,好容易清闲些,又快到年下,眼见着又得累一阵子。
“我也许久没出去散心了,听说庄子上梅花开的不错,想去住几日,
散散心。”
洛子清没怎么在意,微微点头。
他正生着闷气呢,下午去了衙门将和离书盖了印,见过薛清澜后,他心里就隐隐地不安,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和离书,本该与雪娘送去,洛子清脚下好像栓了绳一般,迈不动腿。
出了乾坤阁进清影院,又拐个弯来了大夫人这里。
其实洛子清若不是心不在焉,就该想到,都进腊月了,还有二十余日就过年。
隆冬腊月的,去庄子上有什么好住的?
但他心思全在那张和离书上,心底那点隐隐的不安,像水泡一样,不停地翻涌。
让他心神不宁,根本没在意大夫人说什么。
徐氏又道:“让二奶奶跟我一起去吧,她也不容易,在这府里关了一两年,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大夫人说带雪娘去庄子住些日子,洛子清突然觉得是个好主意。
雪娘心里不快活,与自己别着劲,去庄子上住几日也好,或许就转了念头。
“带雪娘去也好。此外有件事,要禀告母亲,儿子打算年后求娶薛清澜。”
如今这侯府里再没有人能压制他,停妻另娶此等大事,洛子清自个就拿定主意。
办好和离书,才想起来要告知于母亲。
徐氏以为自己听错了,站起来问:“你说什么?”
“我本想以雪娘为贵妾,娶清澜进门。雪娘心里自是不痛快,这几日与我闹呢,说是要和离,母亲带她去庄子散散心,也好好劝劝她。”
徐氏脸色变了又变,心里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喜。
过了片刻,觉得这算是好事,薛家虽然落魄了,总比雪娘这个罪户要好。
只是子清如今也太倨傲了,此等大事,竟不与长辈商量,自己就拿定了主意!
事情都办得差不离了,才来与自己通禀一声。
徐氏觉得,纵有十分的欢喜,也不能表露出来。
便作出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缓缓坐下。
端起茶盅,慢慢地用茶盖拂着水面上的茶叶。
“这么大的事,你怎不与我商量,便自作主张了?”
好一会儿,她才质问道。
“儿子知道此事行得急促,只是情势危急,薛太傅被牵连入狱,其中也有儿子几分原因,娶清澜是我能为薛太傅做的唯一事情,还请母亲见谅。”
其实洛子清是被雪娘气糊涂了。
本来早上从兵营出来,还特意赶到吉庆斋排队,买她爱吃的点心,就为了回来哄她开心。
哪料到一进门,就被她逼着写下和离书。
气血涌上心头,他一鼓作气去盖了印,找薛清澜表明心意。
等回了乾坤阁,心里七上八下,才想起来,此事还未告知母亲。
“也罢,你既已拿定了主意,母亲还能怎样,说不得要与你张罗,若是年前去下聘,怕是有点来不及……”
请媒人,三书六礼,置办聘礼,而且老爷子的孝期未满一年,总归是许多不妥当之处。
“那倒不用,等过完花灯节,再去下聘便是。”洛子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