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元帝突然一笑,沉声道:
“赵爱卿对许李两家,可真是孜孜不倦啊,这些年,倒真是费心了,不过这罗雪娘是许侍郎的孙女,爱卿可有证据?”
赵启坤一愣,证据?什么证据?
罪户身份,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民举官必究,先拿入大牢,打上三十大板,再论罪罚。
还还要什么证据?
宣元帝见赵阁老语塞,便笑道:
“罗大夫是大魏朝难得的女中豪杰,立有不世之功劳,若没有她,这次亚林关和云州早已落入匈奴人之手,为表褒奖,昨日皇后已将罗大夫认作义女,封为嘉敏县主,赐皇后之姓为许,此刻圣旨大概已经到学府街了吧?”
他停了下来,静静地欣赏赵启坤脸上惊惶不安之色,又看了眼洛子清。两人一个惊惧,一个惊喜。
赵启坤心中惊疑不定,罗雪娘不是在他的私牢之中吗?
皇上说圣旨已经到了学府街,难不成……洛子清竟然找到了私牢,把罗雪娘弄出来了?
还是宣元帝的手笔?
宣元帝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许雪娘如今为县主之身,赵阁老若是要状告皇家女眷,按律该当如何?”
他侧身问赵太监,赵太监躬身上前两步,恭敬地禀报道:
“民告官,贱告贵,妻告夫,都要滚钉板,再打三十大板,方可递状子,这下官告皇族……大魏朝还从来没有过先例,不过小人想,应该只会更严苛吧?”
宣元帝点头,回身对赵阁老说:
“爱卿若是有确凿人证物证,证明县主是许侍郎之孙女,可请人写状子,到大理寺击鼓,滚钉板,打板子,再递状子便是!若无其他要事,退朝吧。”
赵启坤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只不敢抬头看宣元帝。
这二十年来,他只要用当年许李两家的案子,拿捏挤兑宣元帝,没有哪一次不成事。
哪知道这一次竟然被皇上四两拨千斤,只拿罗雪娘身份说事,给她封了个县主,让赵启坤去找人证物证,再去举告县主是罪户。
他上哪儿找人证物证?许侍郎李大娘子都死了!
至于什么洛子清谋逆啊景王余孽啊宣元帝根本不接招,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
赵启坤嘴唇哆嗦着,他想反驳,想据理力争,但是他不敢。
因为他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若是私牢里的人,与东西都被洛子清拿住了,呈给皇上,那谋逆篡位的就是他赵启坤了!
景王幼子,如今又何在?
赵启坤再也顾不上陷害罗雪娘与洛子清,只恨不得立刻退朝,好赶往私牢一探究竟。
洛子清亦跪伏谢恩,心中自是激动不已,他没想到宣元帝会如此厚待雪娘,让皇后认她为义女,并封为县主!
从此还有谁敢拿雪娘罪户身份说事?谁还敢瞧不起她?
众臣皆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宣元帝起身退朝。
洛子清急急打马回到学府街,果然雪娘好端端地躺在内室里。
案几上依次摆放着圣旨,县主赐封文书与印记,以及县主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