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挑一只兔子灯回去吧!”
身侧挤过来一个小姑娘,谢予时侧目一看,小姑娘戴着一张兔子面具,模样很是可爱。
小姑娘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抬了头,与谢予时两两相望。面具遮住了她的全部面容,大抵是因为看不清真容的缘故,谢予时面对她的时候没生出太多对女性的敬而远之之感,目光被她的面具吸引,觉得买一只类似的兔子给阿淼,阿淼一定会很喜欢。
小姑娘看着他,开心地一手抓住他的袖子:“你是谢家哥哥!”
谢予时愣了一瞬,奇怪道:“你是?”
“我是宜嘉!”
谢予时想了会儿,才记起宜嘉是谁。他退开一步,朝小姑娘行了一礼:“原来是宜家姑娘。”
“宜嘉”见他这毕恭毕敬的模样,忽然有些不高兴了:“我们不能做朋友嘛,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这么多礼数的!”
谢予时没想到宜家会这么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如果宜家姑娘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便不这么做。”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点头,凑到谢予时跟前问,“谢家哥哥你刚刚是在挑兔子灯吗?我也想买一只,但是不知道挑哪个好,不如你帮我选吧。”
谢予时犹豫道:“我挑的……只怕不一定合姑娘心意。”
“谢家哥哥挑的我都喜欢呀。”
小姑娘只有一双眼睛露在面具之外,扑闪扑闪的,灵动且可爱。谢予时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女孩子的相貌,他甚少会去直视其他女子,钟雪茹已是特殊的例子,然而钟雪茹生得太过明艳,常常使得谢予时不敢与她对视。他脑海中隐约记起了宜家的脸,长相不似钟雪茹那般美丽,也没有唐月樱那样小家碧玉般的柔软,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顿了顿,宜家的直白让他有一瞬的无所适从,他身子一僵,缓慢地转过身重新看向摊子,思索了一会儿,指着挂在最高处的那只踏在月上的小兔子,对宜家说:“这只如何?”
“公子的眼光真好,这只花灯是我家夫人做的,她手艺好,只是这些年身子骨差了,一年也只做几只花灯。”老板取下花灯递给了“宜嘉”,“我夫人还给这花灯取了名叫踏月。”
“荒江落日孤鸿影,远趁幽人踏月来,夫人取的好意境。”
“宜嘉”听着谢予时又文绉绉地读起了诗句,想起他给自己按的“宜其室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接过了花灯:“谢家哥哥选了这灯,那我就买下吧。”她正要唤碧云过来付钱,顿了顿,自己取了怀里的荷包,倒出些碎银子给了老板。老板见状连连摇头:“用不着这么多钱,小姑娘快收好,今儿人多,小心荷包被歹人摸了去。”
她偏头询问般地看了看谢予时,谢予时朝她点点头,只挑了其中一块给了老板,把其他的全都收好,重新递给了“宜嘉”。“宜嘉”干脆直接打开了荷包,谢予时愣了一下,手掌一翻,将碎银子都倒了回去。
“老板,还有同是夫人做的兔子灯吗?”谢予时问道。
老板指着刚刚挂灯的下面一排,是另一支兔子,模样与踏月相比确实普通了些,但是夫人的手艺好,小兔子活灵活现,仿佛一只真实的雪白兔子一般,睁着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端详着谢予时。
“那我买下这只灯吧。”谢予时取了钱袋出来,钱袋是林氏缝给他的,他用了许多年,磨损处打了个补丁,“宜嘉”瞥了钱袋子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老板笑呵呵地把灯递过去,忍不住道:“两位真有眼光,我家夫人今年一共就做了两只兔子灯,其他都是花形。”
“宜嘉”笑着看向谢予时:“这么巧呀,那我的和谢家哥哥的这一只兔子是姐妹!”
谢予时听罢,也跟着笑了一下,如果阿淼在京里生活,说不准也能交到像眼前这位宜家姑娘一样的好姐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谢予时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又悠远,“宜嘉”盯着谢予时的脸看,被他的目光攫住了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若不是谢予时想着阿淼出了会儿神,恐怕早已发现另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碧云跟在“宜嘉”之后,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对她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快要点灯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去,点灯之后娘娘恐怕会来找公主。”
“宜嘉”听着有些不太高兴,正月过后就要到她的及笄礼,良妃说等到她及笄之后就要给她寻驸马了,人员已经拟了几个,几乎都是名字没听说过的,唯一听过的还是雪茹姐姐的二哥。可是人家已经定了亲,她总不能去抢了亲,这不是伤了她和雪茹姐姐之间的感情嘛。
好不容易钻了空子跑出来逛华灯坊,想着回去又要听良妃的教导,“宜嘉”连头发丝都蔫了下来,提着兔子灯,闷闷不乐地对谢予时说:“谢家哥哥,我还有些事儿,得回去了。”
谢予时听出了小姑娘的不开心,想到恐怕是家里人来找她回去,便劝道:“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已经长大了的!”
谢予时顿了一瞬。
“宜嘉”张了张口,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碧云扯着她的衣袖想要拉她走,她有些不舍地又看了谢予时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被碧云给拉走了。
谢予时有些奇怪,京里人这么多,他还能两次和宜家遇见,是不是太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