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尽管埋着头,但晴儿敏锐的感知到金长歌在这时紧紧的抱住了她,也感受到了那微微的颤抖。
似乎是心有灵犀,晴儿并没有再出声,只是安静的任由她搂抱着,给予她这唯一的慰藉。
胸中的憋闷愈发强烈,又伴随着心口的一阵阵刺痛,金长歌刚苏醒时感受到的那一丝硬物硌身的不适感也愈发清晰起来。
直到很久,她才伸出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腹部,指尖却触碰到了一块硬物。
金长歌抬起头,从怀中掏出了那块小小的硬物,看清之时,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僵硬。
晴儿也在这时抬起头,而在看到金长歌那苍白的脸色,以及她手中拿着的东西后,晴儿开口说道:
“小姐,这是我给您换衣服的时候找到的,还有一些银票,我都给您放身上了。”
金长歌手中所拿的,乃是一块玉佩。
当日,金长歌被金建德押走时,金建德曾将身上带着银票与玉佩塞入金长歌怀中,希望金长歌在逃离后,能凭借这些钱余生能过得富足。
只是后来庆王派兵拦截,又将她重新押了回去,审讯者仅为庆王一人,金长歌虽是犯人,但差役们可不敢将她仔仔细细的搜个身,因而这些东西便一直留在了她身上。
被羁押期间,身上的伤势让金长歌无时无刻不感到疼痛,因而她从未察觉到身上多了些东西。
直到今日被解救,晴儿在叫来大夫之前给金长歌脱去脏衣服,这才在衣服内衬掏出,之后又放入新换的衣服中。
此刻,金长歌拿着玉佩的手开始颤抖,她怎能认不出这是金建德自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呢。
于是她又伸出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
看着这两样东西,金长歌微张着嘴,急促的呼吸着空气,而脑海中此时仿佛在天旋地转。
刺杀当夜,在昏迷前她所记得的最后画面,是自己趴在哥哥的背上,被他背着往船下走,而再次醒来,则已经身陷囹圄,自那以后,她就再未见过哥哥。
这期间发生过那些事,她无从知晓。
但看到这块玉佩,以及这一沓银票,她似乎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银票从松开的手中落下,金长歌两只手同时紧紧握着玉佩,埋头趴在被子上呜咽了起来。
“二哥。”她哭泣着说道。
——
“我在这呢!”
满面笑容的金建德喊出了声。
可当他睁开眼睛,黑森森的夜色出现在眼中时,他的笑容骤然凝滞。
天已经黑了,房内空无一人,伺候的仆人们也不知去了哪里,甚至连一盏点燃的烛火都没有。
躺在床上的金建德脸色僵硬,明白了刚刚所看到的场景不过是一场梦,梦中久未见过的娘亲带着妹妹笑的灿烂,她们正向他呼唤着。
于是他笑容满面的向她们跑了过去。
明明即将就能触及娘亲和妹妹,这美梦却突兀的中断,只留下冷冰冰的现实。
娘亲早已经逝去多年了,而妹妹....
今日午时问斩,现在天已经黑了,很显然,她已经追随着母亲离去了。
金建德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竟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不适。
断掉的腿没有一点痛感,折断的肋骨也没有感觉,脸上的伤口,背上的淤伤,于此刻似乎消弭无踪,他格外精神,甚至于苍白的脸颊上还出现了一抹潮红。
但现在,他可不想自己足够精神。
他只想再续上那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