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义勇大社是为了各人的身家性命,不过这一点摊派,怎么众人就这么为难?”
管昭通和管昭富两兄弟坐在正中,东西对列,下首是几十个被强行点来的富商和田主,这些人能被这两个秀才强行请来,当然不会是什么有势力的人物,他们身处的管庄地界偏西南,一半是天成卫,一半是灵丘县地界,管家兄弟当然不会到天成卫那边自找不痛快,那边的军卫系统也和这边不同,大大小小的庄子都是军头们瓜分了的,指挥使的田最多,然后是同知,佥事,再下来是千户,百户,一个个大小不同的村庄就是军头们的私产,朝廷为了叫将领不过份克制卫所小军,从百户以上到指挥使都赐给了大量的庄田,但没有制裁只有给予毫无用处,到万历天启年间,卫所田亩几乎被侵占一空,大量的军户只有少量的自耕农,多半军户成了各级军官的佃农,这样的卫所当然是毫无战斗力的,边镇卫所的军官还会养一些家丁备用,象内镇的卫所就毫无用处,只是朝廷用国家的土地养了一大批贪婪无度的地主。
管家兄弟所在的管庄是民田,他们现在压迫欺凌的当然也是靠近灵丘的商人和普通的士绅地主。
“话不是这么说。”蒋大临见各人都不敢出声,将心一横,说道:“义勇大社据我等所知不过二百余人,盐菜银子一人算一个月一钱银一个月不过二十两,月饷一人二钱也不少了,不过四十两银,再算上伙夫并杂项费用,一个月不超过十两,月需七十两足矣。上次集会,我等共凑齐三百多两银子,事隔不到三月,怎么又要凑银子?”
“蒋东主说的全是昏话!”管昭通板着脸道:“时势异同,局面有变化,我们这里当然也有变化。那个周大牛凶悍无比,蔚州,广昌等城俱受威胁,连亲藩都一夕数惊,我等是皇明义民,难道坐视君父之难而不顾?二百来人,守备天成卫和灵丘交界这地方都不够,只能捕一捕小盗,我们最少要将人手扩充到一千人左右,与李庄巡检司相差不多,这样才能护住大家的安全,些许银两值得什么,难道不比各位的身家性命要紧?”
话到最后,管昭通的语气已经极尽威胁,在场的商人和士绅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蒋大临面露不愤之色,他原本也算是有身份的商人,入了张瀚主导的商会后也是理事之一,谁知道从去年走了错步,恶了张瀚,结果感觉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现在整个大同到山西都是和裕升的势力范围,大粮商都囤着粮食等和裕升来收,普通的中小粮商更是对和裕升翘首以盼。
并不是和裕升的粮价就比别家高,而是和裕升在这几年的收粮价一直稳定,没有什么格外的花样,一开始蒋大临还嘲笑李遇春死脑子,不知变通,现在才知道建立起稳固的形象和商业信誉有多重要。
在范家出手时,也有一些粮商有过反复,结果就是和蒋大临现在一样,除了自己亲自在一些贪便宜的农户手中高价收粮外,别的收粮渠道几乎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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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价格稳定,商业信誉良好外,和裕升做事的手法也是干净,从来不弄那些脏污的手段,在农户和小粮商眼里的形象好到没边,这也简接影响了中大粮商。
现在的局面就是年成不好,普遍减收,原本是大粮商操、弄粮价的好时机,蒋大临和张彦宏原本想和马超人一起弄这事,好好赚上一笔,结果马超人这一次见也不肯见他们,然后就是和裕升到处预定,等蒋大临等人开始四处活动时,发觉除了已经缩小的基本盘外,别处地方几乎无粮可收了。
蒋大临心里原本就憋了一肚皮的气,恨自己有眼无珠,也恨和裕升赶尽杀绝,更恨韩畦没卵用,以巡抚之尊奈何不了一个九品巡检,最恨的当然还是管家兄弟等人,起了这个社说是保境安民,其实就是压迫地方,摊派银两隔两月就来一次,再就是物资,人手,不停的催逼,他们又有韩畦的背景,是安插在李庄附近的一颗钉子,地位十分重要,根本奈何他们不得。
张彦宏瞧出蒋大临气咻咻的模样,他轻轻摆了摆手,蒋大临低声道:“我省得,这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
“恐怕将来想翻脸也不得,”张彦宏苦笑道:“过两年他们田产土地多了,人手更多,就算没韩畦咱们也奈何他们不得了。”
蒋大临恶狠狠的道:“被韩畦压着,咱没办法,输张瀚一头,咱服,这两货算什么?”
“不提,不提。”张彦宏也唯有苦笑而已。
一场会议开到最后,各人果然拗不过管家兄弟,或多或少的摊派了不少银两或物资,凑了几百两银子和几百石粮食出来,管昭通和管昭富都是一脸的得意。
待所有人离开后,管昭通吩咐道:“银子封一百两给巡抚,门包银五两,再封二十两给四位师爷,每人五两,赶紧送去。”
下头的人答应着,赶紧包银子,把银子包好后,眼见还有二百多两,管昭通又道:“粮食送到我家库里去,银子拿二十两出来去替义勇买些杂粮盐菜。”
待那人又出去后,管昭通才对管昭富道:“剩下的当然是你我兄弟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