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麻承恩也在帮张瀚,但只是“帮”,如果韩畦要连他一锅端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不仅麻承恩本人会出力,连麻家所有在朝廷和大同的实力,都会拿出来使用。
本朝的九边总兵经常轮换,比如李如松当年做过宣府总兵,然后又调任辽镇,除了十分重要的,在当地根基深厚,朝廷觉得调动会影响大局的总兵,比如当年的李成梁和戚继光外,别的总兵都是随意调动,对麻承恩来说,调职不是问题,但如果是被韩畦抓住痛脚,猛攻之后灰溜溜的离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必着急。”张瀚伸手拦着他,笑道:“我们刚刚安排人提前放了风,若是没有这事,麻总兵当然不必放在心上,现在既然有这事,你想连李明达都知道,他一个总兵官岂能不知道?”
李慎明低头想了一回,笑道:“果真是这样,若总兵官连这点事也不晓得,他也没办法在大同呆下去。”
张瀚此前放出风声时,只是根据蛛丝马迹做出来的一点试探,毕竟他自己也知道,麻郑二人是自己的文武支撑,韩畦要动,肯定也会从这两人下手,郑是文,麻是武,多半是找麻承恩的麻烦,所以他提前放风,叫麻承恩所有警惕。
既然韩畦真有这种打算,麻承恩听到风声后想必会打听,落实之后,自然也会有自己的反应,张瀚倒不必太过着急,否则就有点着相了。
这个时候装傻,恰当的很。
“你是越来越老练了。”李慎明看着张瀚道:“再过几年,我怕都要跟不上你的思路。”
“肉麻,太肉麻了。”张瀚哈哈大笑起来。
……
“卢大富,出列!”
“是!”
卢大富原本一脸的络腮胡子,人看起来很粗豪,其实他颇有心机和眼力,对人只有三分真心,凡事都有计较的那种人。
这样的人其实很难相与到真心朋友,不过军中的人没有太多的讲究,特别是他们第四局被抽调了两个旗队进山,一路跟着张瀚扫荡和包围土匪,几个月时间餐风饮露,吃干粮喝白水,晚上缩在帐篷里瑟瑟发抖,一个小队的人都是挤在一起取暖,那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就算是有牛皮帐篷和厚厚的被褥,那个罪也不是容易受下来的。
一小队人这么熬了一冬,再不好的人也得到几个知心好友了。
卢大富出列之后,新的队官递给他一张假条,笑道:“共有假期十七天,回营不要迟到,迟到一天扣三天的饷钱,迟到一周以上无理由的算开革,可没有退伍金可拿了,自己要归期弄清楚了。”
“是,队官。”卢大富心里欢喜,嘴上答应着,这时张春牛和另外几个队友都走过来替卢大富送行,众人都在卢大富肩膀上捶打着,打的他龇牙咧嘴的喊疼。
“春牛,”卢大富见队官走远了,低声道:“我记得年假是十三天,怎么给我批了十七天,这我可赚到了。”
“你傻不傻。”张春牛看了一眼假条,笑骂道:“多出来的四天是来回脚程的天数,人人都是一样的,按地方远近算脚程。不过你家在灵丘城里,其实赶路的话一天不要就到家了,这倒真是你赚着了。”
“他赚个屁。”李守信这时也过来了,虽然他已经是副旗队长,而且是新建旗队长的有力竟争者,不过在老战友面前也不摆什么架子,一样笑骂道:“周大牛他们最近在灵丘闹的厉害,虽然和咱们有默契,到底还有一定的危险,所以上头体恤,多给两天脚程。”
被这些战友一说,卢大富的脸也变成了苦瓜,他扬着手中假条开始抱怨,这时营门口掌马车的车夫叫道:“还差一个卢大富,走不走了?”
“走,走!”
卢大富扬着脖子答应着,张春牛帮他把背包提上,各人一路送到营门口,互相道一声保重,卢大富跨步上车,那车夫早等的不耐烦,扬鞭虚虚一抽,两匹骏马发力,马车便是快速奔驰起来。
“大富这一趟回去不是好时机。”李守信有些忧虑的道:“上天我家里来信,土匪把县城围了,四周的几个镇子的大户也被抢了,还有几家郡王和宗室的产业被抢的最厉害。”
“那怕什么?”张春牛道:“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周大牛就是咱们大人放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