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砍下,派人丢到灵丘城下。”周大牛扫了巡检司的人一眼,说道:“咱们回挂甲台!”
周大牛率众撤回,沿途还是抢掠了几家军情局名单上的大户,这一次他们出山活动两个月,先后外围多个城池,与卫所兵交战一次,大获全胜,在边军赶至之前开始退回大山,所获十分丰富,在月前就将缴获的一半上交给李庄,到挂甲台后还会再上交一次,估计所获金银和各种资财货物在十万两以上。
这是一笔不菲的财货,很多头目甚至都有了觊觎之心。
他们当然没有忘了此前被围困时的惨烈,但人心就是这样,有时候人贪婪起来会忘掉很多事情,还好在最后时刻,巡检司令周大牛亲手斩杀了一名宗室,这使得很多人放弃了自己内心危险的想法。
杀了宗室,事情可大可小,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边军的疯狂进剿,在这种时候肯定还是依托李庄,抱起团来更能面对未来的风险。
在周大牛撤走两日之后,来自大同的正兵营的一个游击率部赶到灵丘,朱庆余大喜之下打开城门,宣布灵丘守备成功。
当然灵丘城下那三十多颗首级十分杀风景,也叫人觉得触目惊心,这一阵子以来土匪闹的虽是厉害,却是几乎没有杀害和裹挟百姓,简直象是一群武装份子在四处游荡,这使得人心松懈,感觉土匪并没有太过可怕,也有人猜测这些土匪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不是受人指使。待看到三十几颗人头,还有查明这些人身份后,城里的百姓倒是还好,士绅们普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是颇具资产的大户,甚至还有朱鼎夫这个宗室在内,要知道灵丘城的郡王府地位一直超然,朱鼎夫是前代郡王的嫡次子,早前被除国时倒是还好,后来、经过代王奏请,万历也怜悯这些宗室子弟无可奉养……在英宗到宪宗年间,朝廷有钱,宗室子弟人数也不多,各地的宗室都有超出标准的供给,到嘉靖年间,普通的中尉级别的宗室就只有一个月六石粮了,到了万历中期,宗室供给已经成了财政严重的负担,朝廷不得不再度削减宗室俸米,象朱鼎夫这样普通的中尉,一个月也就一石粮而已。
当然这粮食礼部肯定还要克扣的,只是纸面数字,每个宗室都有自己的家庭,最下层的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吃不饱饭很正常,甚至因为没有钱上报礼部,没有贿赂小吏,生下子女一直到老死也没有赐给名字的也很正常。
朱鼎夫也穷困过,万历怜悯他叫他管理废郡王府事,也就是把资财赏还了他。
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人就不算个普通中尉,若是死了个普通的中尉,根本就不算回事了。
“你们来迟一步啊。”朱庆余脸上大汗淋漓,立刻把黑锅丢向那个领兵来援的游击。
游击也不是吃素的,看着血肉模糊的人头,冷笑道:“灵丘城未失,大人刚刚还在吹嘘守土有功,这个中尉是在城中被偷绑出来,非战阵之失,这责任却是与我们无关了。”
“唉?”
朱庆余无言以对,他可以拿出文官的架子来压这个游击,但事实就是如此,人是在城中丢失的,当然和来援的边军无关。
朱庆余感觉有一只自己看不到的黑手在播弄自己的人生,他有点欲哭无泪。
连续两次守备城池成功,当然这是很大的功劳,可以说是有“边才”,未来升腾大有展望,如果在这时说不清楚镇国中尉被杀一事,恐怕自己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
卢大富等人经过一天半的时间赶到灵丘,在车上坐着八个休年假的老兵,都是服役在半年以上,并且表现优异的弓手,有火器兵,也有长枪兵和战兵,只是没有骑兵。灵丘过来的矿工选取骑兵的很少,他们在山地生活和长大,骑马的机会不多,不象沿长城一线的人,获得马匹和骑马的机会多,会骑马的良家子当然也多,灵丘这里几乎全部是步兵。
所有人都带着兵器,这也是巡检司特别的规定,战士不论在何时都是战士,并不因为暂时离营就脱离了战士的身份。
大家把兵器靠在厢壁上,话题当然还是在灵丘城四周活动的土匪。
各人并没有害怕的,几轮话题后八人就讨论了战阵演练,他们临时组成的小队就感觉可以对抗几十个土匪。
当然这还是经过训练的土匪,若是以前的土匪,这八人感觉可以打上一百人甚至更多。
这种自信当然也不是凭白来的,经过长久的苦训,若干次实战才有的强烈自信,也是老兵才有的东西。
“大伙不必演练什么战阵了。”车夫笑道:“周大牛他们已经走了,听说来了三百多个骑马的边兵,土匪先撤走了,边军将领和朱知县吵了几句嘴,看看匪患平息也撤走了。”
各人闻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卢大富打开车窗来看,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灵丘城墙,还有一些邻近城池的村落,放眼看去山峦起伏,几条贯穿交错的道路上都没有看到行人,看来不管怎样,土匪的凶名还是震住了大部份人,就算周大牛他们已经撤走,仍然看不到什么人踪行走。
“还好,没怎祸害。”车夫也是灵丘人,看了一阵后说道:“倒是灵丘城里来了一群黄子总团的练勇,俺的亲娘,可把俺们灵丘人祸害惨了。”
众人都起了兴趣,卢大富道:“什么总团,什么练勇?灵丘不是有矿山的商团么,说实在的,商团已经练的很不错,要是拉出来打,土匪未必打的过啊。”!-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