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似乎一下子转了性,此前魏忠贤还是对东林党表示出了足够的尊敬,上回驱逐客氏的风波导致好多个东林党的言官被贬官,魏忠贤因为此事专门到东林党的大学士韩爌府邸中去表达歉意,韩爌没有理他,魏忠贤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灰溜溜的离开了事。
这一次却是格外不同,虽然魏忠贤的反应还没有正式展开,但随着徐大化的出京,再有魏广微的入阁,替顾秉谦这个礼部尚书的造势,使顾秉谦入阁成为顺理成章之事……这么一来,内阁之中已经不再是东林一家独大,甚至可以说,只要扳倒了叶向高和韩爌,魏党掌握内阁也就是几年间事。
天启皇帝对韩爌观感不佳,对叶向高则有几分尊敬和信任,但随着魏忠贤的离间,这一点不多的尊敬和信任能保持多久,这就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了。
“这说辞还是太荒谬了一些。”左光斗听完之后,点评道:“应该是如文言兄所说,王心一弹劾张瀚,声势颇大,又发觉此人有勾结魏阉的证据,头脑一热就上书弹劾,然后听闻风声不佳,惊惶之下又说是伪造……国朝伪造印信的事都有,也有妖书案,牵扯甚多,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伪造奏折的,这东西,岂是容易伪造的!”
汪文言苦笑道:“这件事算是我的责任,当初不该因细故与那张瀚翻脸,更不该派王心一这样的人去大同。”
以汪文言的脾气秉性,这算是了不起的态度,等于是当面直接道歉了。
由于少年时家境不好,青年时从事着被人鄙视的狱吏工作,后来才因才智出众被人发掘出来,最终成为东林党的谋主之一,闯宫夺门,大放异彩,逼退方从哲,挑唆三党内斗,这一切光辉的过往并不能掩盖汪文言身上的短板,那就是心性狭隘,因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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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杨涟对政敌向来是穷追猛打,不依不饶的心性,对自己本党中人却是向来宽容照顾,特别是汪文言是他敬服的谋主人物,当下摆了摆手,杨涟道:“现在的关键又不是追究责任,而是下一步到底怎算?”
“要拼一下,但暂时还得忍。”汪文言脸上露出狠戾之色,他道:“魏阉现在势头越来越凶,这一次事情出的太过突然,我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宫中和外间都没有发力,叫魏阉勾结客氏和诸阉,成功在天子面前过了这一关,现在我们出手,不到时候,但各位一定要心中有数,迟早要和魏阉一党正面相拼……就是要等最合适的时机!”
“说的很对。”左光斗道:“将来由我来先上本。”
“不,我来。”杨涟道:“十二大罪太少,待我回去之后,替魏阉弄个二十四大罪,然后我先上折,其余所有人一起上本,把声势造起来。”
左光斗屈指算道:“黄尊素,魏大中、许誉卿、杨玉珂、刘业、胡世赏、蔡毅中等人,这些都是跟着立刻上书,然后是抚宁侯等勋贵,再下来就是京卿部堂,再下来就是内阁的几位老先生,声势若到如此,差不多就能够成功了。”
东林党在此时确实是第一大党,随便算算,御史就是几十员,然后是给事中,各部的郎中,员外等京官,再下来还有勋贵和京卿部堂,最终到内阁,可以在一个月内动员数百官员一起上疏弹劾魏忠贤,这样的声势,就算是当年的三党加起来也是比不上的。
“今上到底还年轻。”汪文言意态有些轻视的道:“容易被阉人蛊惑,当然也容易被拉回正道上来。”
“正道”当然就是东林党的道,汪文言的话,说好听点就是轻视天子,视同孩童,说难听点,完全可以说是够上“大不敬”这个罪名,足够被拉到西市,“大辟”赎罪了。
杨涟和左光斗向来一身正气,这时也有些尴尬,他们也只能当听不到。
这时汪文言突然满腔怒气的道:“别的不说,那个大同的张瀚,他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
左光斗和杨涟二人都为之愕然,杨涟与和裕升之间其实还曾经结过善缘,当初韩畦为难张瀚,还被杨涟弹劾过一本,以杨涟在言官体系中的能量,当然是一奏就准,韩畦这个大同巡抚也因此而丢了官职,事后张瀚也没有送什么金银,只是托人买了一套价值百两的文房四宝,礼物不厚不薄,恰当的表达了谢意,杨涟也就收下来了。
这时听到汪文言的话,不仅左光斗无语,杨涟也颇感尴尬。
半响过后,左光斗方劝道:“这事还是算了吧,这张瀚再怎么说也就是个武夫商人,看他敢到北虏境内去虎口拔牙,在武夫中也算难得了,就算有一些不法情事,终究也是武夫常态,又何必同他们较真?”
汪文言咬牙不语,只是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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