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孔先生他们到了。”
张瀚已经在路口发了一阵呆,这是一条四条大道交叉平行的路口,北方是军营区和工场区,西边是天成卫城,西南方向是往灵丘,往东则是往飞狐裕方向的大道,虽然飞狐裕是纯粹的群山交界的山涧通道,最宽处二十余米,最窄处才四米,平均海拔在千米之上,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天堑,用杨嗣昌的话来形容就是:千夫拔剑,露立星攒,回首万变,如珠曲蚁穿,高处则是“高如天门”,这条道是太行八径之一,是恒山,太行山,燕山诸山交界之所,以前在没有和裕升时,通往飞狐峪的道路也是崎岖难行,毕竟蔚州,灵丘都是从海拔几百米到两千多米不等,平原地方很少,道路有不少是在山间蜿蜒甚至是凿穿,年久失修的道路成为影响山西通往河北的障碍,近年来张瀚投入了超过十万两白银来修路,这也为他赚取了更好的名声,∮wán∮∮ロ巴,↘.£↑.≈孔敏行等人就是在东方的道路上飞驰而来,在他们身边是络绎不绝的车队和步行的行人,也有赶着毛驴和骡子的小型驼队,这是从飞狐径那边过来的河北与河南商人。
四周的农田里也有不少人,看到张瀚已经足够叫他们高兴,又是看到了“孔先生”的到来,这些农人的脸上露出了质朴憨厚的笑容,显得更加高兴了。
不少人放下了镰刀,在田里躬着身子行礼,离李庄这么近的地方田亩都是张瀚的,这些人都是佃农,不过丰厚的收成使他们获得了比往年更多的收成,平均四石的亩产使这些人的收入比较往年最少涨了三倍,成为佃农后他们也不必再为白榜烦心,这都是张瀚这个田主的事情,力役也不会太过繁重,最少张瀚成为守备和卫指挥后,不管是修补卫城还是修路,或是造桥,从未无偿征发过卫所人力,都是付给工价,粮食收成又高,每个人心中都十分高兴,有一些老实人,恨不得把脸都坑到地上,仿佛把身子躬的再低些,就能更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敬意和感激似的。
孔敏行等人眨眼就到,张瀚也是策马迎了一迎,两人不到三个月时间没见,容貌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孔敏行盯着张瀚看了一阵,笑道:“文澜毕竟还是清减了些,以前胡子出来就剃掉,现在也留出来了。”
张瀚摸摸自己的下巴,苦笑道:“也是实在来不及修剪了。”
“这样也好。”孔敏行端详着道:“人显得成熟多了。”
“大约人都是这样。”张瀚道:“年轻时想成熟些,老了又想扮嫩些。”
两个朋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之后,张瀚道:“下来喝茶还是回我的签押房去再说?”
孔敏行道:“我知道你忙的很,我也忙,一会儿去镇虏卫那边看收麦子的情形,老常……嗯,你岳父也在那边等我,我们在研究南北灌渠的事,过了麦收后半个月,差不多就能开工了吧。”
两人找了个茶摊子坐下,这种叉路口极多的地方,茶棚子是必不可少的,也有很多卖点心的铺子,张瀚看到还有一家号称是山东馒头的小店,店老板也确实操着一口山东腔,卖点心和茶水还有卖酒的铺子排开去很远,一眼看不到边,估计最少也有二三百家之多,李庄这里的繁荣是全方位的,这些开铺子的找到了商机,并且做的十分成功。
张瀚一边叫老板上茶,一边思索着道:“南北灌渠十分要紧,不仅是田地里的用水,也是李庄的工场用水,开挖时不仅要足够农用,也要工用,现在预留的财力,可还够使么?”
孔敏行多少有些不满的道:“去年就说挖南北渠,结果一直拖下来,文澜,你自己也说过粮食才是最要紧的,怎么自己时不时的就忘了?”
张瀚赶紧陪笑道:“哪里说不挖了?只是在核算一下财力,既然要挖,当然是要满足需求,不然的话将来再挖还得费钱,还格外费事。”
“这倒也是。”孔敏行虽是技术专家,不过并不是迂腐的人,当下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他也是好奇,说道:“现在的东西渠已经几乎能满足工场的所有机器了,就算加上你新买的铸炮车床也带的起来,南北渠比东西渠的蓄水能力还要大的多,纵贯十几里长,你得要多大的工场,多少机器才需要这么大的水渠带动!”
“我想过了……”张瀚慢吞吞的道:“帐局之所以吸引不了太多的人投入,主要还是咱们没有真正拿的出手的东西,将来我可能从欧洲人那边学习制造铸币的机器……”
“哦,你打算铸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