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如众人感觉的那样,对面的牧人都是感觉无精打采,提不起神的模样。
偶然,会有几十个披甲的蒙古骑兵策马接近河边,往着河对岸这边眺望过来,河水很清,可以看到有很多游鱼,有不少人在河边用铁叉捕鱼,甚至是用水去抓,对很多从小生活在河边的汉人来说这事根本毫无困难,对蒙古人来说这些事简直是冒犯,他们不愿近水,也不会去捕捞河鱼,看到汉人们在河边嬉戏捕鱼,骑兵明显很生气,但并没有骑兵过来射箭驱赶,一条河挡不住他们,但河边的车营摆开的车阵上的火炮炮口才是遏制住蒙古人愤怒的利器。哪怕在愤怒着,这些蒙古人也是知道自己的弓箭远没有办法和那些火炮相比,这是用鲜血和生命学到的经验,没有人会再次以身试险了。
在离河岸几百步的地方,一群长着黄色皮毛的骆驼趴伏在地上,它们驼来的巨大的帐篷搭了起来,牧民们用河边的干芦苇生着火,在大帐门前用铜锅煮着粥,炖着羊肉,一股肉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着。
帐篷前插着一根铁矛,矛头上挂着牛头和羊尾,在铁矛两侧是几个披着铁甲的那可儿,他们的目光忧郁和惊惶,在他们身侧拴着几只猎犬,这些猎犬在对岸看到了太多的人,更在起劲的吠叫着。
人们看到了巴特尔台吉踏出帐篷,踩在门口的毛毯之上。
一群台吉随着他一起踏了出来,人们也看到了大量的披甲骑兵,有的台吉似乎是把俘虏自宋人的铁甲都从霉的库房里翻了出来,这个河口似乎汇集了有心气的蒙古人最后的力量,在老巴特尔的召集下,不仅五部台吉都来了,带来了最强的甲兵,连龟缩在青城一带的土默特各部的台吉也来了不少,他们没有带太多牧民,只是尽可能的带来了自己部下中的精兵强将过来。
……
天黑之后,小黑河南岸还到处弥漫着香气,炊兵们在黄昏时分开始作饭,在天黑之前各地来的民夫和俘虏还有辎兵们都就位了,帐篷漫山遍野都是,沿着河走上很久都可以看得到星星一般的灯火。
除了三万人的辎兵和民夫队伍外,还有两个团的步兵,一个团的炮兵,一个团的骑兵。
这是一支无比庞大的队伍,由于要正面渡过河口,和西边的归化堡一起向板升城和青城强攻,军司在这里集中了相当庞大的队伍,确保能在第一时间攻克青城,确定在这一片草原上的统治地位。
至于习令色会不会主动放弃逃往漠北,军司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毕竟青城是土默特的统治中心,这种城池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能把根基当坛坛罐罐随便放弃的心狠手辣的人杰,在哪个时代都并不算多。
就算想逃,杨泗孙和朱大勇也沿着大青山脉在抄向青城的北方后路,军司没有急着强攻河口,就是想给蒙古人一些错觉。
巴特尔台吉等人在河口几百米外眺望时,张瀚也看到了那个蒙古老人,他有些敬佩这些蒙古人在存亡关头残存的血性,虽然已经不多和那么勉强,但他也有一些怜悯,如果对面的老台吉知道他们之所以还能摆出抵抗的姿态来是因为张瀚因为军司的建议而故意放宽攻击的时间,那么这些血性犹存的蒙古人会是什么想法,又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中军大帐就在帐篷区的中间,在距离河边不到一里的地方。
张瀚骑着马在灯火密布的帐篷之中穿行,帐篷区一个接一个,但距离留的很远,各个区域间都安排的很好,从食宿到卫生处理都井井有条,每个连,每个大队,每个团都隔开了,连民夫们都是按一定之规居住着。
这样的话,就算生什么神迹,成吉思汗的子孙们突然涌过来几万人袭击,一层层的抵抗和反击会分分钟教会他们什么才是正经的军队营地。
……
孙耀捏捏眉头,帐篷里弥漫着强烈的烟草味道,现在几乎军中的高级将领人人都是烟枪,孙耀本人其实也不例外,不过吸烟和被烟草味道熏着,实在是两回事情。
张瀚本人则是强忍着,后世他也是大烟枪一个,不过在今世以他的身份地位就不能破戒了,不然的话并没有卷烟,他和其它人一样手里捧个烟锅吧嗒吧嗒的吸烟,形象什么的就全都毁了。
好在没有吸烟的人没有尼古丁依赖,张瀚只是心理上有些诱惑,很容易克服。
他也被熏的厉害,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表情显露出来。
“我军现在正面极强。”孙耀道:“犹如田忌赛马,现在中央战场是我们最强的部份,不论是民夫的支持和辎兵的配合都是三个战场最强的部份,而我们要对付的是五部台吉那木儿的余部,还有习令色部,加起来估计在七万丁左右,除去老弱牧民丁口,壮年牧民不会过六万人,这是土默特部最强的力量了,只要粉碎眼前的抵抗,胜利近在眼前。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北边和西边,我们用一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隔绝漠北和土默特,一旦习令色果断抛弃青城并且和土谢图汗等漠北三部达到默契,两边合兵,还是很有可能把我们放在北边的兵力打残的……”
“至于消灭……”孙耀微微一笑,说道:“草原上没有哪个势力够资格吹嘘能消灭我们和裕升的团级建制,可能被消耗,打残,但绝不会被消灭。”!-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