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兵章京喀克笃礼道:“奴才观阵,我之左翼彼之右翼驻山近水,不易强攻,我之右翼彼之左翼虽驻山,然山势平缓,其后无水,奴才引兵自右翼强攻其左,破之不难。”
皇太极身边人均是久历战阵,正白旗此时的总管,也就是固山额真是何和礼,董鄂部的族长,五大臣之一。
皇太极对何和礼也十分尊重,不过何和礼的部下族人多在正红旗,所以其家族多半也在正红旗,何和礼对皇太极貌和神离,彼此颇多忌惮,所以主动请命带着人马驻守海州去了。
反而是五大臣中的额亦都与费英东,虽然和正白旗没有直接关系,但与皇太极的关系相当不错,额亦都有十六个儿子,长子早夭,四子韩代,五子阿达海,七子漠海,十三子超哈尔,都已经战死,而次子彻尔格在正白旗任牛录章京,八子图尔格十子伊尔登,均在正白旗下任职,也是有名的战士,现在还没有官职,十五子索浑,十六子遏必隆都未成年,但皇太极也做了提前的拉拢……
皇太极的眼光看向左右,身边的护卫多半是名臣总兵的子侄辈,比如费英东之侄鳌拜,额亦都之子彻尔格,费英东之孙图赖,护兵索尼,乃巴克什硕色之子,哈达部的重要头面人物代表,其家族虽不如五大臣家族,也是有不可轻视的实力。
这些多半是不满二十的青年,论战技当然有相当的武勇,比如图赖和鳌拜都有万夫不可挡之勇,但以后金一贯选拔白甲或戈什哈的传统,这些青年还差点经验和历练。不过皇太极自己要用,这些青年也确实相当武勇,甲胄兵器战马无一不精,他们都出自大家族,这点东西都是毫无问题。
“可以攻其左路为主,我将护兵一半交付于你,再挑选各牛录马甲中精壮者出战。”皇太极很快下了决心,除了一些最要紧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外,将精锐集中到右翼使用。
后金兵很快布阵完毕,并且游兵开始缓步向前。
天很热,还没有走上几步就叫人汗流浃背了,在烈日之下,甲兵们的铠甲散发着银色的金属光泽,一边是四百余人,借着地势之利,一边则是八百余人,以包围式的曲阵开始缓步向前。
两军象是蓄力很久的高手,也象是森林中狭路相逢的老虎和黑熊,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意志决心,他们决意拼死一决,他们的眼神死死盯着对方,全身蓄力,肌肉紧绷,很多后金兵的战场感觉象是一下子打开的阀门,他们久历战阵,见惯生死,此时已经将一切抛诸脑后,只知道破阵杀敌,他们的步伐,走动的姿态,持盾或执兵而行的神色,甚至是呼吸都调整好了,这是一群老兵,他们知道在距离三百步的时候该用什么姿式和步伐,他们尽可能的放松心情,调整自身的肌肉组群,是自己尽量放松起来。
在大阵之后,多尔衮满脸兴奋,身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此前的历次大战多尔衮当然都没有份参加,眼前这场战事算是他头一回近距离观察战场,皇太极刚刚派了一个护兵过来,传达了四贝勒的意思,请十四阿哥往后一些,身边多留精锐护兵,皇太极当然不可能预计战事不利,眼前明军四百余人,女真兵倍之,没有汉军和蒙古人,全是正蓝旗镶白旗和正白旗的正经女真八旗,这一仗要是打败了……这种事没可能发生,但战场上兵凶战危,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所以皇太极还是劝多尔衮离远一些,这样他也能在前方专心指挥和带头冲阵。
多尔衮知道八哥是好意,但心中不乏遗憾,如果能叫自己也在阵中,哪怕不发一矢,不伤一人,回去之后也能坚称自己也参加了战斗。
身为十二岁的小阿哥,父汗最宠爱的嫡子之一,未来的旗主贝勒,多尔衮还是希望能在自己的履历上早些加上坚实的一笔,今天的战斗原本该是一个好的开始……可惜,四贝勒夺去了多尔衮参加的机会,队伍是皇太极指挥,那些护兵是不可能违抗命令,带着小阿哥到阵中去的。
多尔衮也感觉到镶白旗的队列有些混乱,不及扇形阵的前方那么齐整,他悄声对身边的两个包衣说了自己的发现,并且道:“明军阵列相当厉害,怎么和传言中的不同。”
罗托道:“主子果然也发觉了,这股明军确实很强,不过我们大金兵还是能赢。”
曹振彦心中又是担心,又是自豪。
他当然认出来这是和记的兵马,虽然没有打出和记的旗号,但从具甲装束到阵列都是明显的和记训练出来的山地步兵的风格……他在十三山见的多了,完全一致,可能有细节上的微调,不过曹振彦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就算有不同他也看不出来。
另外就是步兵的指挥官,站在中阵的那个高个子大光头,在女真人布阵时,和记的步兵有不少人还没有戴铁盔,毕竟天太热,不过……曹振彦腹诽道:这秃头也未免太明显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