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传檄事:逆贼号林丹汗者称乱以来,于今十数年矣。荼毒蒙古诸部生灵数十万,蹂躏地方数千里。所过之境,牧群不论多寡,牧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倾尽,寸草不留。其掠入部中者,沦为牧奴,诸台吉之牛羊,概入其囊中……”
另一个识字的蒙古台吉也在阅读,而且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声音也变大了起来。
很多蒙古台吉都在很认真的听着,因为这封檄文的文字浅显,并且一上来就说的是很实际的话,很容易被他们听进去。
奥巴台吉也在轻轻点头,这些上来就指责林丹汗的话他也能听进去,并且奥巴台吉很明显的注意到了一点,和记讨伐林丹汗的檄文并没有提民族大义,更没有替汉家收复失土的意思,而只是从草原统治者的角度出发。
这很巧妙,相当的巧妙。
甚至可以说是独辟蹊径,很容易引起各部蒙古人的共鸣,而不会有反感。
无形之中,张瀚草原最高统治者的地位就算是确定了。
就算还有人不服气,不承认,但无形之中也是打入了一根钉子,在关键时刻可能就会有人想起这篇檄文。
这毕竟是过百个大汗台吉联名拥戴的天可汗,并且是用统治者和调停者,加上仲裁者的口吻发布的檄文。
在这檄文上林丹汗就是盗匪之流,檄文用上位者和统治者的口吻对其大加斥责,两者的地位发生了严重的错位和变化。
张瀚不再是大明的小武官,而是草原之主。
林丹汗也不再是草原共主大汗,黄金家族的传人,传国玉玺的掌握者,而是一群强盗的头子,专门干欺负各部族的罪恶勾当。
偏偏很多事还是事实……奥巴台吉微微苦笑着,这封檄文实在太可怕了,简直等于十万人铁骑的威力。
“……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恶亦知敬畏神明。
林丹巴图尔乃敢毁祖先之宗庙,弃绝先圣,迎合后往,其行所为,众皆失望……”
远在漠北的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满意的一点头,其四周的众多活佛,喇嘛都是微微点头,张家活佛轻轻一笑,说道:“写的巧妙。”
“嗯。”哲布尊丹巴活佛微笑道:“既提出了林丹巴图尔弃毁萨满和放弃我黄教,尊从红教之事,也没有对红教大肆攻讦,只攻林丹巴图尔,没有太过于诋毁红教,这样很好,很是巧妙啊。”
在场的喇嘛们无不赞同,虽然红教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甚至双方多次爆发宗教战争。但红黄一体,如果把红教彻底推翻,再踩上一万只脚,怕是黄教的名誉和形象也会严重的受损。
而张瀚只淡淡提了几句,又叫人想起来林丹汗做的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激起各部落贵族和宗教信徒的不满,又对红教有所敲打,果然很妙。
“吾辈理应替天可汗祈祷。”哲布尊丹巴转动手中的念珠,话语之中,已经是替众多可汗和台吉们拥戴的天可汗的尊号背了书。
众多活佛喇嘛无不点头,有他们的支持,张瀚天可汗的尊号,将会得到更多的贵族和牧民们的认可。
……
“听这段,真妙,太妙了。”炒花眼前是一只烤全羊,他请了白洪大台吉过来一起吃烤肉喝酒,这个老台吉就是和白洪大台吉对脾气,也可能是当年两家的牧场隔的很近,经常打交道的原故。
和记的檄文对每天无所事事的炒花来说也是很大的乐趣,他用小刀割着肉,用酒把肉送下肚,然后摇头晃脑的听着身边的人朗读着和记的檄文。
白洪大台吉也是微笑着,和炒花一起欣赏着这篇檄文。论文字,这两个蒙古台吉也欣赏不了,不过也能感受到檄文的妙处,知道檄文之后就是和记的商团军,从理法到暴力和记都有了,和记在草原上的地位越巩固,他们的将来也就越发美好,这才是两人良好情绪的来由。
“……本人为众汗,台吉尊奉为天命汗,天命予我,岂能坐视林丹呼图尔之逆行而不顾哉?今本人领大军十万,旦夕赶行,誓将出尽全力,殄此凶逆。救我被掠之部民,解其危难,还其牧场,羊群,不特为百万生民报枉杀之仇,亦为上下神邸雪被辱之憾。”
“妙,妙,太妙了。”炒花大笑着举杯,对白洪大台吉道:“喝酒,喝酒。”
“干杯。”白洪大台吉举起酒杯,同样大笑着饮了下去。
……
“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倘有血性蒙古男子,号召义旅,助我征剿者,本人将引为心腹,酌给口粮赏赐,若有立功受赏者,则必给优叙,将来予以重用……”
张世雄穿着一身银色锁甲,身后同样是猎骑兵惯穿的红色披风。
大半的猎骑兵都是锁甲或绵甲,身前身边俱是各种兵器。
一个轻炮营随着猎骑兵营行动,草原上满是红色和灰黑色的身影。
大量的马匹则是各种杂色,如同云锦一般铺满了整个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