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船只靠上对岸时,陈獾先派人去找马,然后打算再派几个队员把船停靠回去,这时对岸终于传来枪声,还有呐喊声和厮杀声。
步兵铳打响和短铳打响的声音不同,先是步铳,然后是手铳,接着是厮杀声,兵器挥击交错的金铁交鸣声。
这样的声响很短暂,然后陈獾和队员们眼前就是一些沿河岸奔跑的第三队的队员们,敌人太多,并且相当精锐强悍,精神状态已经疯狂,可能被第三队轰击之下打死了不少,但还是迅速扑上来,使第三队的人和女真人进入肉搏战的状态。
在强悍的白甲和马甲面前,第三队的成员没有重甲并且也不是正经的战兵,短暂的抵抗立刻失败,没有被第一时间杀死的开始沿着河岸逃跑,并且陆续跳入河中。
女真人开始在河边射箭,落点奇准,几乎所有跳水的队员都中箭了,月色下看不到细节,但毫无疑问河水已经被鲜血染赤。
陈獾摇了摇头,说道:“凶多吉少,定然还会有不少驻军听到号角声围过来,我们不能耽搁,这就出发吧。”
李方有些呆滞,断后的二十来人在五分钟之类几乎可以确定全部战死了,毫无逃跑的机会。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他们帮忙断后,李方等人不可能从容过河,最终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可以说那二十多个袍泽兄弟就是为了李方等人,把自己的性命给牺牲掉了。
或许是看到李方的呆滞和痛苦,陈獾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在动手之前谁也不知道后果是怎样,而且我们只能执行任务,并且按优先级别来考虑配置人员,生死是置之度外的。我们领这份饷,受那份爱戴和尊重,身后还有那些抚恤,原本就是为了今时此刻。我们是军情人员,也是战士,不要想太多,继续行程,活着回去,死去的弟兄就不亏。”
李方没有说什么,只是两手按在脸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
皇太极等人回程过半的时候就听到了绵延不绝的号角声。
这些号角声是那么的急促,透着无比的惶恐和紧张,连续吹响,只要听到的驻军和官庄的守备们,不分各旗和各牛录,一律都需要起兵备战,这是最高等级的海螺号声,在号声之中,皇太极和莽古尔泰等人路过的牛录村庄都亮起了灯光,一个个战兵从睡梦中惊醒,披甲而起,持兵骑马而出。
各个村落路口都涌出人群,奔向牛录额真的住所,在号声停止之前如果有人不到牛录额真的住所报道就会被军法严厉惩罚。
沿太子河岸边到清河和威宁营,再到虎皮驿,往上游走是沈阳,往下游走是辽阳,除了太子河往宽甸一侧官庄较少之外,融入浑河段的地方是官庄最多,八旗牛录最多的所在。
这样的核心区域听到这样的号角声,足以令人感觉惊诧莫名。
莽古尔泰道:“清河那边发什么疯,又有东江兵出现?”
皇太极面沉如水,摇头道:“还不清楚,但定然有大事发生!”
他们是从下游绕道回来,前后追击赶出来几十里,回程时精神放松,并未着急赶路,不料在此时居然又发生大事,号角声声,绵延数十里。
大量的人和马汇集在一起,沿河而上,到处是打着火把奔跑的人群,不少牛录额真和甲喇额真都不明就里,还好看到莽古尔泰与皇太极的旗号,各旗下的牛录都汇集在大旗之下,皇太极下令他们分散戒备,遇敌则吹号而战。
整个清河附近的牛录官庄和驻军都骚动起来,皇太极脸色凝重,自入抚顺关夺沈阳和辽阳以来,这一片地方一直是核心区域,原本以为东江镇兵渡河而来只是一次偶发事件,现在看来,核心区域也并不保险,敌人简直就是想来则来,想走便走,视防御为无物。此事过后,理应梳理太子河一带的防御,最好把宽甸一带的敌兵再撵一撵。
皇太极遇大事能有静气,在疾驰狂奔的同时,还在思索和考虑着下一步的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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