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远就能听到莽古尔泰粗野的叫声,这位三贝勒倒不是有什么深刻的恶意,纯粹的发泄不满。
自皇太极即位之后,先成立六部,萨哈廉掌户部,岳托掌兵部,不管是不是空头,先把架子搭了起来。
六部和汉军直接由皇太极直管,对一些旗务六部也逐渐插手。
这是阴柔功夫,各人也不能说成立六部不好……汉人都有六部,女真前辈大金国也有六部,后金成立六部,三大贝勒也不好反对,这又不涉及到他们的权威。这样的事都是在大汗和三大贝勒共坐的时候提出来的,明面上都是四人共同通过。
成立六部后,皇太极逐渐抓权,又成立了文馆,把范文程宁完我等人推了出来。
接着又练汉兵,发给火器,派马光远等人学着铸炮。
这些事莽古尔泰都不是很赞同,但四大贝勒里,大贝勒代善比较超然,二贝勒阿敏自成一脉,三贝勒莽古尔泰和皇太极关系最为亲近,两人算是一体的,很多事情上,皇太极除了给自己的两黄旗照顾外,最多的倾斜就是往正蓝旗那边,四大贝勒里,老五和老八好的如同穿一条裤子,这样才能压的住老大代善,震的住老二阿敏。
后金国内的情况太错踪复杂了,八旗内争千丝万缕,旧有的体制不能适应的新的情况。还有大战略的麻烦,四面楚歌的恶劣局面要试探着去打破,还有境内的汉军和包衣的问题,努尔哈赤晚年杀的太狠,对汉官和汉军将领太苛刻,也要徐徐挽回。对各官庄的包衣也要尽量的松一扣,新掠的汉人丁口,尽量的将壮丁编入汉军之中,重新成立汉军这事皇太极是下了决心的,但也急切不得,需要徐徐为之。
还有居住在沈阳和辽阳的那些蒙古贵族们,自察哈尔完蛋,两边道路信息不通后,这些人就急的跳脚,每天都有人求见大汗,他们急着想请后金兵往科尔沁动兵,要把科尔沁部打回来,重新连成一个整体。
可是皇太极连广宁和十三山都不敢去碰,那是硬仗,后金国的国力现在太弱了,要不是去年打草谷打到了大量物资,凭后金现在的国力,这一次的宁锦之战根本打不起来……没钱没粮出来啃硬骨头,这明显是亏本买卖,各大贝勒和旗主们根本不会愿意出兵,皇太极的威望又不够……
这一次打锦州不成,打宁远又受挫。更为叫人心惊的就是关宁兵敢于野战了!
祖大寿和尤世禄两员重将各领千多人的内丁,配上几千人的营兵,装备具甲都不差,训练也不错,后金兵几次派骑兵在两翼试探包抄,明军并没有慌乱,要是往年,两翼有骑兵一跑,明军准保乱了营,将领在内丁簇拥下赶紧逃命,剩下大量营兵被屠杀,如同割麦子一样去收割人命就行了。
这一次明军的表现令皇太极感觉吃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郁结之气梗在了他的心口。
明军不仅有威力巨大的火炮,还有了野战对抗的决心和能力,后者才叫他十分不甘和郁闷。如果辽西明军也越打越强,倒是不担心几年之内他们敢打过来,而是叫人担心以后再也没有地方去打草谷,更断了从辽西突破到关内的念想。
辽西兵强马壮,饷械充足,一旦军队敢打敢拼,将领也有了取胜的信念,这就是相当可怕的事情了。
辽西,广宁,还有东江盘踞的宽甸,另外此前的几次战事证明了宽甸还有和记的强兵,再加上背后的朝鲜,一张大网已经成形,皇太极可以预料的到,就算左冲右突,也完全没有办法将这张大网给冲破。
东江和朝鲜是最弱的两环,但这两边都相当的穷困,根本抢不到什么东西。另外东江那边也有和记的兵马,这使皇太极投鼠忌器,不管怎样,皇太极已经将和记视为最强悍的对手,在没有确定一定的优势之前,和记是他不愿意去碰的对手。
莽古尔泰抱怨着大步走过来,其实正蓝旗的损失不大,这一次宁远之战,损失最大的是萨哈廉麾下的牛录,祖大寿和尤世禄打的很稳,双方一直是小规模的接触战,明军主力一直试图依托坚城和火炮的帮助,但也敢于主动出击,这给后金军造成了相当的困拢,天气炎热,师老远征,而明军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决,打的相当沉稳的坚定,调度起来诸将听命,显然是上位的辽东巡抚有绝对的权威……
“五哥不必生气。”皇太极按下心头的不快,迎上前去,对莽古尔泰道:“明军这一次打的不错,你损失的丁口,我自己的旗下牛录不补,先给你补。战马也是先给五哥补,然后各旗再补。”
莽古尔泰咧着大嘴笑起来,这并不是他着重几匹战马和少数的损失的丁口,而是老八对他的这种一惯的尊重和照顾。
这种心理感觉很微妙,所以到了几年之后,皇太极因为战马疲瘦和打猎斥责他时,莽古尔泰心理失衡也就在所难免。
先对三贝勒捧的高,拉过来当坚定的盟友。然后加以打压,一个个的分头击破,这是皇太极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和战略。!-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