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令人无法顺畅呼吸。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安慰亲娘:“母亲别哭了。”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蜀王殿下毫发无伤,宁王就是被定罪,罪责也不会太重。也不会牵连至宁王妃。”
这话显然只是安慰之词。
身在天家,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失了势,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宁王垮了,李湘如还有什么指望?
李夫人自然深谙这一层道理,越想越是心酸苦楚:“我可怜的湘如,自嫁给宁王,整日操心劳碌,根本就没过一天的安生日子。一旦宁王……湘如该怎么办?”
一提宁王,李默便恨得咬牙切齿:“当日真不该将妹妹嫁给野心勃勃的宁王!”
李夫人也是满心懊恼后悔,流着泪哭道:“这等时候,说这些还有何用!还是想想要如何救你妹妹出火坑才是。”
大厦将倾。
李湘如身为宁王妃,和宁王夫妻一体。想跳出宁王这个火坑,谈何容易?
站在一旁的方若梦默然不语。
如今,朝中以陆阁老为首的一众臣子,皆上奏折请天子下旨定宁王之罪,严惩宁王。方阁老也是其中一个。
此时便能看出家族联姻的坏处了。政治立场一致时也就罢了,若不一致甚或对立时,便很尴尬了。
如今,她便陷于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
李默没吭过声,婆婆却不止一次让她回方家,令她向祖父方阁老求情。她满心不情愿地回去后,一句没提便回来了。
婆婆知道后,颇为恼怒。这些时日,没少撂脸色给她看。
“那可是你亲妹妹,你可不能不管她啊!”李夫人紧紧攥着儿子李默的手,一边哭道:“这等时候,外人是指望不上的。湘如也只能指望你这个亲大哥了。”
身为“外人”的方若梦,抽了抽嘴角,默默垂头。
总算她生了两个儿子,在婆家已立足脚跟。婆婆除了撂些脸色说些难听话之外,倒也奈何不得她。
……
晚上,闽王府。
霖哥儿摇摇晃晃地在练习走路,一边伸着小胳膊,模糊不清地喊着“娘”。脚下一个不稳,咚地一声摔倒了。
这一跤摔得着实不算轻。
霖哥儿立刻撇嘴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哗哗往下掉。
尹潇潇这个亲娘,丝毫没有疼惜儿子之意。笑眯眯地说道:“霖哥儿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顺便拦下蠢蠢欲动想上前扶起儿子的闽王:“让他自己起来。男孩子就要皮实一些,别太娇惯了。”
闽王心疼得不行:“霖哥儿还小,就别这般严厉了。他刚才定是摔疼了!”
“慈父多败儿!”尹潇潇瞪了闽王一眼:“我管教孩子的时候,你在一旁看着就是。”
闽王妃的淫威之下,闽王殿下只得闭口不语。
霖哥儿哭了一会儿,见爹娘都不管自己,只得慢腾腾地爬起来。这次再迈步,就要稳当多了。
夫妻两人对视一笑。
笑着笑着,尹潇潇忽地叹了一声,转头问闽王:“听闻陆阁老今日在朝中上了奏折,奏请皇上下旨给宁王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