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百川问她:“你怎么总穿黑色?”
林若冰诧异道:“您也穿黑色的……”
苏百川低眸看了眼自己,猛不丁笑了声:“五十步笑百步。”又忽然道,“你比晨语大几岁?”
“三、四岁。”
林若冰一说完就感觉不对劲,顿着拿刀叉的手望向苏百川。
苏百川挑眉:“她没跟你说过吗?”
“说什么?”
苏百川拿起面前杯子饮了口水,好半晌才咽下,似乎也是觉得没必要说,于是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
林若冰:“……”
她还挺好奇的。
要是真没什么,他也不会说,如果有什么,夏晨语和上司之间应该会有什么?她想不出来。
“你在想什么?”苏百川看她。
林若冰思索道:“夏晨语好像……有点儿怕您。”
身份压制,不怕才要思索缘由。苏百川低声道:“应该的。”
午饭吃完,林若冰跟着苏百川去酒店拿行李,他让林若冰买下午的高铁票,林若冰提前给熊燃打电话,问能不能载她老板一程。
熊燃说可以。
柏雅和苏百川接手案件不同,工作时长不同,昨天下午她和陆星临已经乘坐高铁回到静南市,离开时柏雅同苏百川打了个电话,林若冰无意听到。
回到酒店,林若冰敲响门,几秒之后,门锁发出松动响声。
熊燃没什么表情地倚在墙边,瞥她一眼,目光里并不带情绪。林若冰刚想问他有没有吃饭。
他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磁音,温温柔柔的。
“那就先挂了哦,等你回来。”
林若冰抬眸,正好对上熊燃的目光,一秒钟过后,他忽然笑了。
电话被挂断,那句话抵在舌尖,林若冰却没问出口。
男人心虚的时候态度会变好,熊燃那一笑令她不得不多想,而之前积攒下来的愧疚与关心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林若冰一声不吭地走进房间,着手收拾东西。熊燃跟在后面,问她是不是都忙完了?
林若冰道:“都忙完了,现在回静南。”又问道,“你是开车来的对吗?”
熊燃不置可否。
“哦。”林若冰说,“那麻烦你了啊。”
房间内光影错落,他们的谈话无关紧要,有一搭没一搭,两者皆神色自若。林若冰穿梭于浴室和房间之中,感觉到来自某个地方的目光,抬眸看他,终究问出那句:“你吃饭了么?”
林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念叨她吃饭。
这是关心人的表现,她如此理解。
熊燃的目光和他的名字一样,像是团着簇燃烧的火,明明看起来淡淡的,却总能让她莫名感觉到热。
熊燃起身过来,抬手贴紧她后背,低头作势要吻她。她没法拒绝,手心里的电话却震动起来了。
事儿没办成,男人自然不悦,在林若冰和苏百川寥寥数秒的通话中,他的手并未闲着,像是憋着一股气儿,忽上忽下,忽而用力,忽而又松开。
林若冰那张白净的脸现在绷的很紧,她静静听着电话那头,不说话时抿着唇,手掌张开,抵在男人身前。
男人肯定是喜欢占便宜的,林若冰觉得自己的便宜都被熊燃占尽了,可竟还是不够。
林若冰的行李箱被熊燃拉去地下停车场,她则去楼下敲响苏百川的房门同他乘坐另一辆电梯。
苏百川问她:“你有朋友在这儿?”
“凑巧在。”她说。
“是挺巧。”苏百川的神色看起来轻松自在,“搭个便车,谢过你朋友。”
“没什么的。”林若冰说,反正只是顺路。
地下停车场里,停靠着各式各样的车,林若冰记得熊燃车牌号,观察了一遭没发现,不过在一辆开着前车灯的崭新suv车窗处看到熊燃的凌厉侧脸。
他开了另一辆车。
林若冰冲他招招手。
苏百川朝着她招手的方向看了眼,忽然微蹙眉头:“熊燃?”
林若冰肩膀微怔,转过身看他。
“你认识熊燃?”
“……普通朋友。”她说。
苏百川面无表情,仅嗯了声。
将要走到车边时,有一道力拉住她小臂,林若冰有过一瞬间的愣怔,但苏百川的语气近乎于冷漠:“你了解他么?”
其实林若冰能理解苏百川的意思,作为上司,也作为同事,在某些方面为她敲响警钟。
但是苏百川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熊燃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若冰大致能猜测到,无非是离经叛道,恣意张狂。倘若真是与她彻底相反的人生,她并没有觉得不好。
和熊燃一样,林若冰有感觉到自己隐隐上头,但是他们彼此不知,又同时在这场协议里真假掺半的进行拉扯游戏。
停车场里的微弱光芒拢在身上,黑色大衣愈发深沉。林若冰沉默数秒,平静反问:“怎么了吗?”
“没怎么。”
苏百川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车窗,男人不知何时叼上了烟,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姿态从容淡定,另只手夹着烟,半眯着眼看向这里,整张脸埋在烟雾里,朦胧不清。
“走吧。”林若冰也察觉到熊燃晦暗不明的眼神,同样揣测不到他想法。
苏百川把两人行李箱放到自动敞开的后备箱里,后备箱便自动落下,他走向驾驶位后面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若冰踌躇半晌,也坐进后排座位。
车门刚关上,熊燃便失笑:“真把我当司机了?”
林若冰扯着大衣,望向前方的后视镜。
熊燃就透着后视镜看她,单眼皮狭长而蛊惑,唇瓣翕动叫她名字:“坐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