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燃问:“哪个事务所?”
“t k。”夏晨语问,“怎么了吗?”
熊燃让她给林若冰打电话试一下,能否接通,如果能接通,让她给他回个电话。可很快夏晨语打来电话,说电话无人接听。
熊燃挂断电话,万分不解。他有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不,他们午饭之前还通过电话。
这边宣荷还在沙发上等着,他沉吟数秒走向玄关,拿起黑色外套,对她说:“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一趟。”
梁宣荷脸一窘:“啊?”
熊燃没再搭理她,他隐约觉得林若冰可能出了点儿事,当然如果没有是最好的。他从地下车库开上马路,才六点多的天,深色如墨。
因为堵车,熊燃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才到tk事务所,所幸今天有人加班,姜呈就是其中一员,他认识熊燃。
熊燃进来的时候,他只用了一秒就反应过来来者的意图,神情认真地同人打招呼:“熊先生?”
熊燃扭过头,看着他,用低沉平缓的声音问道:“林若冰来过么?”他说,“她电话打不通。”
姜呈说没有,随即反应过来,“但今天有人来找过她,还留了一张名片。”他从键盘下面抽出那张记者名片交给熊燃,“就是这个。”
熊燃接过名片,薄薄的一张卡纸,上面写着静南县电视台某记者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慢慢皱起眉头,想起一些实在称不上“好”的过往。
“谢谢。”他对姜呈说。
出来事务所,坐进车里,他拨通了名片上的联系方式,对面倒是接得挺快,且背景嘈乱,熊燃一听就知道是在饭馆。
“刘先生么?”他问。
记者“啊”了一声,“你谁啊?”
熊燃看见车前屏幕显示的时间,他说:“你别管我是谁,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来找林若冰了?”
那记者顿了一下,而脱离工作时间和没有摄像机录音器的束缚后,他明显态度不如之前,语气里甚至带了点儿不屑一顾:“是的啊,怎么了?她妈和她姐弟找到我们,他爸癌症晚期想见她最后一面,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熊燃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杀人犯,快死了,没钱,所以来找她要钱?”
“欸,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就那么说怎么了?”熊燃怒道,“你告诉那一家人,把刚出生的婴儿丢在雪地里时有没有想过自己有遭报应的一天?现在后悔?晚了。”
“再来一次,我有的是办法送他们一家进监狱,想要钱,想认人,做他妈的梦。”
说完,他挂断电话,胸腔上下起伏着,鼻息间发出粗息。他沉默三秒,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低低骂了声:“艹你妈!”
他心急如焚,一遍又一遍拨打林若冰的电话,忙音透过听筒传到耳蜗,熊燃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从没这样过,直觉告诉他,她一定受了影响,只是这影响的大小,他暂且不能判定。
天黑透了,雪越落越大,街道布满积雪,过往行人小心翼翼,时间好似被拉长放慢。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电话竟然通了。
空气又静了一会儿,熊燃看着手机屏幕,车窗外的霓虹灯光与微弱的屏光相衬,通话显示已接通三秒——
“喂。”一声很淡很淡的呢喃,“熊燃。”
熊燃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是我,是我倩倩,你在哪儿?”
她说:“我想去看我爸,但雪下得太大了,我迷路了。”
“不着急,你把定位发给我。”他说,“我去找你。”
他开始启动车子,将手机放置一边,语气焦急地问:“你怎么关机了?”
她“嗯”了声:“有人一直给我打骚扰电话,我觉得烦。”她好像很冷,语气虚弱,“熊燃。”
“在呢。”
“你能快点儿吗?”她说,“我……有点儿害怕。”
“别怕。”他一脚油门,“别挂电话。”
“嗯。”
熊燃看着灰色的马路,白色的线,说:“我今天去接宣荷了,她给你买了礼物……说要请你吃饭,可是她不小心摔坏了我的手机。”
“嗯。”林若冰换了另外一只手拿手机,长时间的步行令她发了不少汗,她不能停下来,只是暴露在寒风中的手太冷了。
她说:“雪太大了,我不敢开车了,我把车停在路边,走了好久。”
“累不累?”熊燃说,“冷不冷。”
“不冷的,你快到了吗?”
“还没有,再等等好么?”
林若冰艰难地向前走,雪地被踩出了一个接一个的脚印。她喘着粗息,反应迟钝地问他:“宣荷回来了。”
“嗯,回来了。”熊燃抱歉道,“手机被她摔坏了。”
林若冰忍着眼泪,低声说道:“本来真的伤心了,又觉得想多了。”
“什么。”
漫天飘雪,夜色在灯光的浸染下格外落寞孤寂。她眼眶微红,似乎将所有爱意托付给他,才敢同他这样讲话。
“熊燃,你怎么能不接我电话呢……”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看见手机屏幕里炽亮而闪烁的点,猛吸一口气,“等我,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