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毕竟就发生在酒楼下面,很快惊动了楼上庆生的周家人。
一群人围过来嘘寒问暖,实际上到底是担忧多一些,还是幸灾乐祸多一些,谁也不得而知。
这群人挡住了晚风,清爽的夜色都被他们围得有些闷。
周酩远面色比平时更冷冽,把裹着西服的舒鹞护在身后,谁的面子也不给,冷得那些虚情假意差点假不下去,最后只能干笑收场。
周家的“太上皇”周憬亲自下楼,看见事情已经被周酩远处理好了,问了一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呢。”
“说什么?说完又觉得我搅了周冉之的生日宴会,我再喜提一栋鬼楼么?”周酩远嗤笑着。
人群瞬间安静了,谁也没想到周酩远这么大胆子,敢当面怼周憬。
只有周酩远身后的舒鹞微微一愣,“喜提鬼楼”这个说法,还是从她嘴里传给周酩远的。
“说了多少次,冉之是你的小叔!不要直呼大名!”
周憬气得不行,周冉之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酩远和舒鹞肯定受惊了,估计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个放在周酩远脚下的台阶,偏偏周酩远懒得去踩。
他拉了舒鹞的手臂,淡着声音:“麻烦让让。”
气氛诡异,周酩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只在周安桐提出“三弟开我的车吧”时,才缓和了语气:“谢谢二哥。”
周安桐丢过车钥匙,周酩远接住,带着舒鹞离开双子酒店。
关上车门,舒鹞开始哼哼唧唧。
她扒着驾驶位的椅背,从后排探过头来:“酩远哥哥,我手臂疼,好疼好疼呀,都流血了,呜呜呜,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从后视镜能看见她大咧咧地扬着脖子,肌肤一片雪白,粉色的小珍珠耳坠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在空气里摇晃。
周酩远懒得拆穿她。
刚才嘲笑他腋下衬衫破洞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觉得手臂疼?
舒鹞站在众多长辈面前也是一副乖巧小鸵鸟的样子,安静地垂着头揪自己裙子上的羽毛。
周酩远当时有种错觉,再不离开那个周家人聚集的鬼地方地方,她可能会把自己的裙子揪秃。
这会儿舒鹞像是变了个人,小嘴嘚吧嘚吧不停,持续性撒娇:
“酩远哥哥,手臂真的超级疼。”
“我感觉划伤我的东西有毒,我好虚弱。”
“见血封喉!我不能呼吸惹!”
“我听说有人因为伤口感染死掉的。”
“酩远哥哥,我要是死翘翘了,银行卡里的钱你随便花。”
“银行卡密码就是我们的结婚日期!”
“才怪,是我自己的生日哈哈哈……”
……
周酩远把车子停在红灯路口,盯着信号灯上红色的倒计时。
倒计时从108秒慢慢降成40秒,身后的人还在不停地说话,周酩远有些无奈:“舒鹞。”
“到!”
“说说你想干什么。”
舒鹞眼睛一亮,迅速解了安全带,从后排蹦下车,又拉开周酩远右手边的车门,坐进副驾驶位置。
她扣好安全带,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要酩远哥哥”
周酩远偏过头。
“贴身保护。”
舒鹞故意这样大喘气,看见周酩远偏过头,才得逞地笑着说出后半句话。
红灯变成绿灯,周酩远发动车子。
舒鹞说完这么一句,闭上嘴,垂头鼓捣手机。
没安静两分钟,她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串荧光粉色的字体和符号,还会一闪一闪地滚动酩远哥哥,贴身保护星星星。
“贴身保护!贴身保护!”
舒鹞坐在车座里,举起手机,晃来晃去,就像是去听现场演唱会时候举着应援灯牌高呼的小迷妹,“贴身保护!贴身保护!”
正值深夜,整个街道都是安静的。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偶尔落下一片巴掌大的黄叶片,蝉鸣也都留在了夏天,本来该是个寂寥的秋夜。
舒鹞的存在打破了惯例。
而这也正是舒鹞想要的。
手机屏幕里的应援app还在闪,舒鹞也还在哄闹。
她就是要把周酩远周身的冰层砸掉,把寂静都变成喧嚣。
周酩远可能没见过这么闹腾的姑娘,后半程车子都是单手扶着方向盘开完的,闲下来的那只手,按在了太阳穴上。
最终还是被舒鹞吵得妥协了,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