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酩远手里的破布又塞回舒鹞嘴里,舒鹞的哭声戛然而止,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盯着周酩远,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位帅哥,你知道这块馊布是什么味道吗?
你简直没有人性,你不是人。
被盯着的周酩远也就那么直直看着她。
可能是在确认她是否还会出声,他和舒鹞这么互相瞪了一会儿,才转开视线,偏头看了眼身旁破破烂烂却被木板在外面死死钉住的窗子。
他们看不到屋外的情况。
最好万事小心。
而周酩远这个动作是在告诉舒鹞:
那些绑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别出声。
但周酩远的眉心又拧了一瞬。
他可能觉得舒鹞这种自投罗网的小傻子,根本看不懂他的暗示,于是挺不情愿地抬起手,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边。
噤声的动作尤嫌不够,还睨着舒鹞说了句:“别出声。”
舒鹞虽然不了解周酩远,但也看出来他并不是个话多的人,一言一行都很冷清,而且镇定得有些过于成熟。
成熟在这种环境里即是可靠。
破布再次被从舒鹞嘴里取出来时,她眨着泛红的眼睛,听话地没再出声。
没有了破布的馊味,舒鹞皱了皱鼻子,发现这间屋子里的味道并不比破布好闻多少。
满室都是霉味,混合着木制品的腐朽,以及浓重的灰尘。
余光里,一只拇指大的八脚蜘蛛正盘在蛛网中间。
舒鹞蓦地收回视线,把目光紧紧钉在周酩远身上。
这屋子里唯一能令人下得去眼的,就只有他了。
周酩远为了把身后的椅子摔碎,身上折腾出不少伤口,被麻绳绑着的手腕也已经被磨得渗出血痕。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言不发,走到破屋的另一侧拿起一把生锈的剪刀。
老实说,他当时的样子是有点吓人的。
一个皮肤苍白的帅哥,在一个密闭的破旧房子里,用他那双不带情绪的眸子淡淡看着你。
他身后是被木板封得几乎没有缝隙的窗子,脱皮的墙体和满地狼藉的木头碎屑,唯一的光源来自漏了一块的天花板,光线洒落在他那身已经染了污渍的白色西装上,总有些像恐怖片的场景。
偏偏周酩远还拎着一把生锈了的大剪刀,一步步向舒鹞走来。
舒鹞鼻子一皱,眼泪把吧嗒吧嗒往下砸。
周酩远起先应该是没留意到她的情绪,只顾着用钝剪刀帮舒鹞剪开身上和手上的麻绳。
好不容易帮人解绑,再一抬眼,他的眉心又拧起来:“你哭什么。”
舒鹞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他吓哭的,抽抽噎噎,想出个理由:“他们居然连点吃的都不给。”
比舞团的营养师还不是人。
这理由虽然是刚想出来的,但舒鹞心里是真的有这个怨念在的,她没忍住,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为什么不给我们吃的呢,真的好饿……”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晰,别说她的嘀咕了。
周酩远听见后,略略抬眼。
可能第一次见这种品种的傻子,沉默半晌,那张八风不动的假面终于绷不住了,他扯起嘴角嗤笑:“这是绑架,你当他们是缺祖宗,绑你回来供着的?”
这句话嘲讽意味十足。
但舒鹞眼睛一亮:“喂,听你这腔调,你是帝都人啊?”
周酩远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你这人疑心怎么这么重啊。”
很久没进食也没喝水了,舒鹞发现自己嗓子是哑的。
完了。
脸是小丑脸。
嗓子是乌鸦嗓。
难怪这帅哥不愿意理自己。
舒鹞撇了撇嘴,看见周酩远正自己拿着剪刀,想要把他自己手腕上的麻绳剪开,她拿过剪刀:“我来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得互相帮助了。”
在学校练舞绷得太久了,一朝解脱,舒鹞哑着嗓子也没挡住她像个话痨:“唉,你手可真凉。”
麻绳被剪断,周酩远抬眸看了舒鹞一眼。
那一眼有些复杂,探究或者什么的,舒鹞没空多想,她只想找找这屋子里有没有吃的。
被绑在椅子上太久,来的路上又一只在车上被颠簸着,舒鹞起身时差点没站稳摔倒。
练芭蕾的人都灵活,哪感受过自己这么僵硬的时候,舒鹞甩了甩头,觉得浑身都不够舒展,皱皱巴巴似的。
她干脆动了动关节,利落地原地下了个叉。
正在思索怎么出去的周酩远听见声音,回眸,错愕地发现舒鹞两条腿直直地在地上劈了个竖叉。
舒鹞笑眯眯:“没事儿,我活动活动筋骨。”
然后又在周酩远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起身,利落地下了个腰。
“......你是学芭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