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车子旁边的司机师傅极喜欢舒鹞的性格,周酩远在南非这边呆了三年,三年里无论路程远近,接送都是这位司机。
他一直觉得小周总性子有点过于淡了,总是没什么人气,挺难接近的。
没想到周酩远的妻子会这么活泼又开朗。
舒鹞这种外向的性格,还能忍受得了小周总的无趣和话少,可能是真爱吧。
司机师傅正想着,舒鹞从远处跑回来,身后是火红的夕阳和展翅的蓝鹤,她笑得灿烂,步伐直奔车子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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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真爱啊!
司机师傅露出一脸欣慰的笑容。
舒鹞的脸被夕阳映得绯红,扬着语调:“周酩远,我刚才看见一只巨大的乌龟,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司机:“……”
草地里一块土黄色的“石头”缓缓伸长脖子,探出头,是一只体型挺大的陆龟,长得也算是龟类里比较周正的了,但……
怎么也不会跟人长得一模一样吧?
司机师傅悄悄扭头,朝着周酩远的方向觑了一眼。
周酩远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特别的反应,竟然像是习惯了一样。
果然现在年轻人的爱,他已经不懂了。
老了老了。
到研究所已经是将近7点,刚刚入夜,舒鹞一路向外看着,没瞧见什么高大挺拔的建筑,司机师傅却说:“到了。”
舒鹞看着眼前被车灯照亮三层小楼,稍稍有些意外。
这栋建筑看起来有些老旧,跟帝都市那栋100多层的金融大厦没得比。
甚至连瑞美恩乐那栋装璜过时的鬼楼,看起来都比它强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意外也就一瞬间。
来之前周酩远就说过,南非这边条件不怎么好。
舒鹞扭头去看后座里的周酩远,这一路上他都鲜少说话,还戴着个耳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这会儿可能是到了工作的地方,他那张脸看起来神情更淡了。
周酩远这副淡淡的样子落在舒鹞眼里,那是顶不顺眼的。
舒鹞有点愁。
这怎么回事儿,她费尽心思把自己安插在周酩远生活里,不就是为了把这座冰山给融了,让他活得更有人气么?
前几天明明都看到希望了。
这怎么还带退步的呢?!
舒鹞真挺想拎着周酩远的领子吼他一句:
大兄弟,你长点心呗!怎么化着化着又冻起来了!!!
司机留在了研究所外面,舒鹞带着满腹牢骚跟着周酩远走进楼里。
跟金融大厦的工作厅差不多的情景,只不过多了些黑皮肤的非洲籍工作人员,尽管已经入夜,每个人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或者敲打着电脑键盘,或者把电话举在耳边,有种说不出的严肃紧张。
穿过工作厅是一条幽深的长廊,直通后面的研究中心。
长廊里灯光不算明亮,舒鹞跟在周酩远身后,看见窗外皎洁的月色和茂密的植被。
临进研究中心,周酩远停下脚步:“舒鹞。”
“嗯?”
她把新奇地落在巨型芦荟上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周酩远,那一刻她发觉周酩远居然有些欲言又止。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吐出两个字:“算了。”
舒鹞刚想打趣他怎么变得吞吞吐吐,但周酩远比她更快开口:“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大概半个小时,棕色门的那间屋子是我的办公室,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这意思就是她不方便跟着呗?
舒鹞摆摆手:“去去去,该干嘛就干嘛去,不用管我。”
其实周酩远在考虑要不要跟舒鹞谈一下。
曾经见过面的事情一旦拆穿,他们就算是故人重逢,但他不知道舒鹞嫁给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万一舒鹞只是想要自我保护,利用婚姻从被逼着跳舞的日子里逃出来呢?
如果是这样的原因,以前认不认识其实也就不值得提起。
顾虑太多,周酩远也就没开口。
受周憬的影响,他是有这样的习惯,没有完全把握的事情不太去做。
还不如去问问里斯教授,舒鹞的胃有没有能改善的方法。
研究中心里比工作厅要冷清一些,因为存了很多药品和医疗器械的缘故,空调也开得更足,周酩远迈进去,里斯教授正穿着白大褂观察记录数据。
“里斯教授。”
听见周酩远的声音,里斯转过身,那双褐色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给人很好接近的感觉,跟周酩远看起来完全相反:“小周总来了?正好给你看看最新出来的数据。”
周酩远接过文件,认真翻看,看到最后,连他这种不动声色的人都轻轻扬了下眉梢:“成功率在98以上?”
“确切地说,是98.47,接近98.5。”
南非这边的项目,是研究主治瓣膜性心脏病手术的微创医疗设备。
患这种病症的人多为老年人,国际上现有技术有限,一直没能把这项技术发挥到可以普及的地步。
如果南非的项目成功,将意味着未来有更多的老年人,可以成功通过微创手术解决心脏主动脉瓣狭窄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