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惨白灯光下,少年肤白如玉,唇角边那一抹鲜红血丝动人心魄,就像影片最后,小女孩微笑的嘴角流下的红黑血迹。
——“啊啊啊啊啊!”
实在是电影情节太吓人,效果太逼真,张蔓一看到这个场景,脑海里开始不断回荡着那句台词:你永远不知道,身边坐着的是人还是鬼。
他……他不会是鬼吧?
理智被恐惧死死压住,她一边尖叫,一边触电般从他怀里跳起来,缩在自己座位上发着抖,离他远远的。
前座两个妹子本来就看得心惊胆战的,心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听到一声尖叫,立马被吓得跟着尖叫起来。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
于是,几秒钟时间里,一个传一个,放映厅小范围内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嘶哑尖叫声,甚至有的妹子嘶哑中带着破音。
负责收场打扫的清洁工阿姨拎着水桶和拖把走进来:这场观众够胆小的啊。
前面穿着红裙子的妹子被吓得心律不齐,依稀记得刚刚后座有人尖叫,回头搜索,一下就锁定了罪魁祸首。
她拍了拍剧烈跳动的胸口,对着张蔓目光不善:“……吓我一跳,瞎叫啥啊。”
张蔓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少年轻轻抬手,抹去唇角血迹,把人搂过来,声音里带着笑意:“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胆子比较小。”
那妹子被吓得不轻,本来还想再说一句,眼睛一瞥……额,卧槽,这男生也太帅了?
于是到嘴边的责怪咽了下去,算了算了,不跟帅哥计较。
张蔓也不好意思地道歉,然后拉着少年的手,快步走出电影院。
等走到灯火通明的街上,她才抬起臊得不行的脸。
等等,刚刚她尖叫是因为看到他唇角有血来着。
她把人拉到一盏路灯下,拍拍他脑袋,让他弯下腰。
等两人差不多高了,她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曲起,抬着少年下巴,大拇指轻轻在他嘴角边触过。
指腹上沾了点点血迹。
“李惟,你嘴角怎么流血了?刚刚实在是吓我一跳……”
少年的唇角隐隐作痛,心里有点无奈:“……你说呢?”
张蔓仔细回忆了一下。
刚刚每当电影放到一些恐怖情节的时候,她好像都下意识狠狠咬住了什么东西,以发泄内心的恐惧。
咬住了什么呢?
软软的,很有弹性,还热热的……还有她环着他脖子的手,很长一段时间被阻挡的视线,一直歪着脖子才能看清的电影画面……
额……她居然把他的嘴唇咬出血了。
张蔓的脸立刻爆红。
她一把抱住少年,把脑袋埋在他胸口,不敢看他,也不敢让他看她的脸,这也太狠了。
“男朋友,疼不疼?”
犯了错,都不敢直呼其名了。
少年的胸口愉悦地震动着,手松松地环着她的背:“嗯,疼。”
张蔓在心里嘀咕,又不好意思问出来,疼怎么不叫啊?
她刚刚至少咬了他好几分钟吧?一直咬了好多下,要是当时他提醒她一下,那也不至于咬破出血啊。
她懊恼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少年把人从怀里挖出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很疼,要吹一吹。”
张蔓:“……”
这么面无表情毫无波动地说这句话,真的很违和好吗?
但身为罪魁祸首的她却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凑上去,轻轻吹了吹他唇角的伤口。
吹了好半天,认真惟再次上线。
“听说唾液可以杀菌消炎……”
他说完,笑着凑上去。
……
春夜迷人,N城进入了最繁忙的季节。冬天里不爱出来活动的人们,在这种春风柔软的夜晚里成批成批地出动,影院外头的广场上挤了很多人。
广场靠近海边,从石台上下去就是沙滩。
人们光着脚在沙滩上漫步,一群孩子拿着小铲子和塑料桶,乐此不疲地玩着沙子。
其中一小块区域,放着吵闹的音乐,一群大妈整齐地舞动着红色的扇子,扭腰扭得起劲。
两人牵着手从台阶上走下去,沿着沙滩漫步。
沙滩边上有个小贩在卖风筝——上头串了很多小型灯串的那种,在黑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海边已经有好几个人拿着风筝在放了。
一年四季里,夏天总是电闪雷鸣、暴风雨,秋天空气太沉静,冬天太冷……春天是最适合放风筝的季节,海风多而平稳,能很好地托起一只风筝。
边上就有个十来岁的半大男孩子,在放一只孔雀形状的风筝,孔雀开着绿色的屏,在高空里闪闪发亮。
张蔓很快被吸引了注意。
春风稳稳地托着那只孔雀,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小男孩手里的线都放完了。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真的从来都没玩过风筝。
小时候记不太起来了,可能是不想跟着大家一起跑,长大了以后,又觉得那是小孩玩儿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