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南道之后, 叶翔与孟星魂二人改头换面,将袭击孙剑时的黑色劲装脱下,换成寻常的粗布麻衫, 给自己换了个新身份。
这个决定显然是对的。
在进城的时候,十来个赤膊的大汉堵在城门口, 个个功夫不俗,两只眼狼一样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江湖人, 似乎随时会动手。
其中一人见到叶翔与孟星魂,视线刀子似的刮过去,忽的大喝一声,道:“站住!”
孟星魂:“……”
他停下脚步, 垂下的眼睫遮去了眸中森然的冷光, 神色冰冷, 一只手已运起内劲。
“小孟。”叶翔暗中阻止了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大汉,说道:“不知这位朋友叫住我们兄弟二人, 有何贵干?”
“身量差不多。”大汉这么说了一句, 视线在二人的腰侧与虎口转了一圈,眉头沉了下来, 道:“你不用剑?戴个斗笠干什么。”
二人粗布麻衫,腰侧没有佩剑,虎口有些薄茧,却太过杂乱, 不太像是剑客会留下的, 身量体型倒是与上头所描述的差不多。
叶翔一拱手, 道:“这位朋友可是认错了人?我们兄弟二人是镖师, 修习的多是拳脚功夫,刀枪剑戟也用,却是不太精熟。”
他是杀手,杀人的法子有许多,剑法只是其中之一,而且自小吃尽苦头,什么活儿没有做过?手上磨出来的茧子多的数不清。
大汉也回一礼,口中道:“原来如此。”
孙玉伯大寿在即,除了十二飞鹏帮,江湖上的许多势力与豪强都命人送来贺礼,押运礼金的镖师也不少,这个理由十分充分。
他缓和了语气,歉意的道:“还请兄台莫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主家丢了一件珍宝,勃然大怒,故而才盘查的严了一些。”
叶翔道:“不妨事,都是在别人手下讨生活的人,可以理解,只是天色渐晚,不便投宿,我兄弟二人现在是否可以离开了?”
大汉道:“还请自便。”
于是二人与他擦肩而过,孟星魂衣衫中的小蝴蝶似乎也吓了一跳,花瓣似的蝶翼抖了抖,往内衫中钻了进去,生怕被人捉走。
孟星魂:“……”
那么小的一只蝴蝶,动起来有点痒,似乎心口被咬了一下,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把它捉出来,只能抿着唇忍耐下来。
进了城,叶翔才道:“是孙剑的人。”
他们甩开了身后的追兵,可蝶妖是这样珍贵,孙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安排了其他的人守城门,非要把他们抓出来不可。
只是他不知道,叶翔与孟星魂并不是真正的剑客,他们的剑术很好,是源于出色的武学天分,而不是日复一日的专精于剑道。
孟星魂道:“孙剑一定没有见过她。”
若是见过了蝶妖的人形,就不会只是命人盘查了,谁会放过这样的美人呢?当然是一寸一寸地皮的翻过去,直到捉住她才行。
叶翔道:“这是好事。”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店小二为难的看了一眼二人,一样的英俊挺拔,只是一个稳重,一个冰冷,看起来同样的气势不凡。
“小店只剩下一间房了。”他斟酌了一下词汇,委婉的道:“老伯寿辰在即,投宿的人实在是多的很,不如二位就凑合一晚?”
若是叶翔与孟星魂二人,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还有一只蝶妖,她是个懵懂的美人儿,与两个男人共处一室,实在危险的很。
不过……
一间就一间罢,总比睡在大街上好。
叶翔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对小二道:“那就一间房,劳烦备上一桶热水和两份饭菜,再来一束鲜花,时令就行。”
小二看了一眼二人,纳闷道:“鲜花?”
两个大男人,胸口那么平,个子还那么高,看起来不像女扮男装啊?住店还要一束鲜花,小二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叶翔十分冷静,道:“不瞒你说,我这兄弟麻烦得很,出门在外受不得一点脏污,可是我们已赶了一天路,鞋袜都汗湿了。”
他不疾不徐的道:“跟我住一间房,就是在虐待他的鼻子,没有鲜花,我怕他半夜就会把我踹出门外,若打起来就不美了。”
小二:“……”
这么严重的洁癖?小二忍不住看了一眼孟星魂——他十分英俊,也十分苍白,粗布麻衣也掩不住锐利的气势,确实挺像洁癖。
孟星魂:“……”
他冷冷的道:“不错,劳烦你保密。”
为了这句保密,小二得到了一块碎银子做赏钱,不由连连应声,笑的见牙不见眼。
房间在二楼,小二领两人上了楼,就去准备热水和饭菜了,孟星魂打开窗,居高临下可以看清半条街,多是来祝寿的江湖人。
小蝴蝶从他的衣衫里钻出来,抖一抖翅膀,金绿色的磷粉星光点点,如流星划过。
它的妖气不足,所以一天之中,只有一半的时间可以化作人形,花瓣儿似的蝶翼也收不起来,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被人发现。